第43章
我理解这种痛苦。它不是身体上的。它甚至不是情绪化的。它比那更深。你必须看到它下面的很多层才能理解我要告诉你的事情。
我亲爱的父母，这个星球上的生活变得越来越艰难了。在哥白尼出现之前对我来说就已经很难了。感觉就像我们所有人都在一个没有护栏的悬崖边缘开车，但至少我们在一辆车里，有油和司机，天气也不错。而现在，感觉就像我们开下了悬崖，我们都在集体的尖叫声中自由落体。对我来说，就是这种感觉。这就是我为什么有这根绳子。这就是我为什么站在这把椅子上的原因。尖叫声太大了，我太害怕了，等不到最后一刻。
如果我知道有另一种活下去的方法，我就会坚持下去。但我已经看到了世界末日，它不像我们任何人想象的那样。它不是某个疯狂的恐怖分子点燃第三次世界大战。它不是疾病或饥饿导致的人口萎缩。这是一个该死的二进制代码串。你知道这有什么不对吗？它没有脸。它没有真正的名字。它甚至没有他妈的目的。它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只是巨大得如摩天大楼那么大，在我们的世界里跌跌撞撞，践踏下面的蚂蚁(这以次我们是蚂蚁)。
这种痛苦并不是真正的绝望，尽管有些绝望潜伏在边缘。真正的问题是，世界将在机器的“手中”走向终结。你看到这里面的荒谬了吗？什么样的高级智慧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对我来说，如果上帝在那个代码里，或者被动地允许它接管我们的世界，那么我对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不感兴趣。
对我的弟弟，约翰尼，我很感激我当了你28年的姐姐。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因此，我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或建议。不是你、妈妈或爸爸的失败。这不是任何人的失败。这只是我的一个选择，在整个事情崩溃之前离开。也许我像你经常说的那样，太敏感了，但是当整个世界被一台该死的机器统治时，我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我想说我会没事的。我可以承受打击，并迅速恢复。但我知道这是说谎，尤其是当它从我的嘴里说出来时。
爱你们，
梅丽莎·鲁比·史蒂文斯
我把纸条折好。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它。我有些想把它烧了，或者把它撕成碎片。我把它放在梳妆台上。可能史蒂文斯会想要回它；毕竟是手写的。如果我把它放在梳妆台上，我会记得还给他的，但它也会让我想起太多阴暗的记忆。我打开最上面的抽屉，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去。
我自己的女儿和梅丽莎差不多大。如果她也有同样的想法、怀疑和沮丧怎么办？然后我突然意识到，世界各地的人们都在努力应对一种新的认知，即一台机器正在接管我们的世界。人类创造了互联网，而现在互联网成了一个二元猛禽的巢穴。
我拿起我的私人电话。按下自动拨号键，然后等待着。电话响了几次，我期待她的语音信箱响起来：
“爸爸？”
“…嗨，甜心，你好吗？”
“我很好，你呢？”
“我吵醒你了吗？”
“我…我刚才在沙发上睡着了。晚餐时酒喝多了。你还好吗，爸爸？我刚才看到演讲了…你还好吗？”
我努力忍着如洪水般涌出的眼泪。咬紧牙关，深吸了一口气。“是的，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怎么样了。“
“你听起来不太好，爸爸。”
“你知道我爱你，小混混，对吧？””
“当然。我也爱你。”一阵沉默。
我大脑一片空白。我只是想让她说话。我等待着。
“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这么叫我了，”她说。
“是啊，我一直喜欢这么叫你的，然后有一天你长大了…”
“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让我有点紧张了，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让人不安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主要是镇定一下自己紧张的神经。“我不知道…哥白尼的事一直困扰着我，但我们正在努力解决这个问题。”别担心，亲爱的–”
“爸爸，你知道大家都很担心，对吧？现在每个人都很紧张。我下班后去了酒类商店，货架是空的。这就是我担心的晴雨表。我不需要任何政府调查就知道。”
“你还记得你妈妈和我带你去密歇根湖吗–”
“去那个岛吗？”
“是啊，我们看到了老鹰？”
“是的…怎么了？“
“你能描述一下你的记忆吗？”
“为什么？”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好吧…嗯…那天早上我们很早就起床去海边。我们沿着海边走了…嗯，在当时的我看来，至少有五英里，但可能只有一两英里。海滩上大部分都是岩石，所以我们走得很慢。没有人在海里游泳。水很平静…也很清澈，我记得湖上有一层雾。那时我大概八岁，对吧？”
“你那时九岁。“
“好吧，我记得我们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来到悬崖边上的一个僻静之处，我们听到一声很大的、像鸟叫一样的声音，但我们谁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在清晨的阳光下，水面上笼罩着一层雾气，有点诡异。“
“你在悬崖上看到了老鹰。我记得你当时有多兴奋。我想，天啊，为什么爸爸看到鸟那么兴奋，但是当你把我抱起来让我看时，我看到大约有20只秃鹰一起站在一些倒下的枯树上，那真的太酷了，我就完全理解了。
“我想我们看了大约十分钟，然后妈妈厌倦了，就走了回去。你和我又看了大概十分钟，就在我们决定转身的时候，一只老鹰飞走了，然后一只又一只。就在我们面前飞过湖面。它们个头好大…”
“我还记得它们的翅膀拍打湖面的声音。我们互相看了看，试图保持安静，但这太难了，我想，我尖叫得跟火车汽笛一样响亮…”往事的回忆令她笑了。“然后所有的老鹰都朝着不同的方向飞走了。天哪，我们开心得笑了。我想妈妈也听到我们的笑声。
“那真的是一个很酷的地方。你为什么想听这个故事，爸爸？”
“就像我说的，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有趣的是，这样的回忆让人心情好起来。”
“亲爱的，所以为什么你首先要这样做。”
“爸爸，我知道自从这个哥白尼震撼世界以来，人们都不好受，我知道你一定充满了压力，想把它修好或解决它，或者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只是不要再担心我而增加你的忧虑。我很好。真的。我有我的朋友，汤姆对我也很好–”
“还在约会吗？”
“是的，他太忙了，所以我们主要是通过视频通话约会，而不是真正的约会，但我们还是很亲密的。”
“很好，我喜欢他。””
“我知道。我俩都知道。”她咯咯地笑了。
“好吧，小混混，我让你走吧，我要去打个电话，然后在早上开会之前睡一会儿。祝你晚安。“
“爸爸，在你走之前…我还是觉得你没告诉我你打电话给我的原因，真的没事吗？”
“我不是很肯定，”我有些疏远地说。“哥白尼感觉就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我们所有人。我们都有这种感觉。这真的是第一次，世界上的每个公民都被一个事件所触动，只是不是什么好事。局势高度紧张。我担心这种紧张会导致我们犯错。”我停顿了一会儿。艾玛仍然静静地听着。她擅长聆听。“我的内阁中有些人想采取激进的干预措施，如果我的内阁里有这样的人，我只能想象我在俄罗斯、印度和中国的同行的感受。”
“爸爸，如果这个世界现在需要一样东西，那就是人们需要有人来领导他们。如果这意味着你要向他们解释为什么坐下来耐心等待是有意义的，那么这也是领导力。”
“你说得对，艾玛，谢谢你的提醒。”嘿，你和汤姆这个周末能来看我吗？”
“我可以，可是汤姆整个星期都在伦敦。我能打电话给露易丝安排一下吗？”
“一定。好了，你可以休息了。晚安，亲爱的。”
“你也是。”
我想我盯着手机里她的照片看了将近一分钟。真的。她是我生命中理智的中心。艾玛17岁时，她的母亲死于乳腺癌。第一个月就像一级烧伤一样那么难过。最终，我们找到了回归日常生活、家人和朋友的方法。但有时，只有一样东西让我感到安全，讽刺的是，对我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国家的指挥官和首席执行官来说，那就是我105磅，5英尺6英寸的女儿。
（sixfire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