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塔拉和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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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走近时，那淡淡的光变成了篝火的动力，把它的火花和光芒投射到眼睛能看到的每个方向。如果火焰会跳舞，那么就是这样的火焰– 它们几乎和人类一样高。
那男人转过身来面对他的同伴。他们还在一百码以外。“我去通知他们我们带来了一位客人。我不想搞突然袭击。我们的人民在这里看不到外来者…”他停顿了一下，“…从来没有。所以最好通知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你来这里的原因。”
“我无意打扰，”访客微微鞠躬回答道。
“他们会理解的，”男人说。“这只是协议。你等我信号再过来。”
“他们是你的族人，对吗？”访客低声对她的骑行同伴说。
“他们是亲戚。他们的祖先也是我们的祖先。但是在一百年前，我们渐渐分开了，主要是因为我们的领地向相反的方向扩散，随着我们各自的扩张，我们变得更加隔阂。我们偶尔会举办一个节日来团结我们，但一年只有几次，不足以让我们彼此…完全信任。”
“嗯…”访客咕哝道。”而西塔拉，你们敬爱的老师，严格地说是这个部落的成员，而不是你们的？”她的话更像是陈述而不是问题。“你们为什么需要扩大你们的领地？”
“其实，是因为木头。我们需要进入高地，收集木材来生火、做饭和取暖。”
“嗯…”
他们看着男人走近营地，两个人拿着步枪从营地走了出来。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语气只能用敷衍来形容。没有友好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男人掉转头回来了，骑着骆驼慢悠悠地奔跑着。当他走近时，他停了下来。“他们想见见你。”
“那么，我们一起去吗？”访客问道。
“不行。”他摇摇头。“他们想见的是你，而且只想见你。”
“为什么？”
“他们非常保护他们的老师。他们不喜欢陌生人知道西塔拉的存在。这对他们来说是个秘密。对我们来说…没那么秘密。”他微笑着，从骆驼上滑下来，命令它跪下。“你可以骑我的骆驼去。”
“我从未独自骑过骆驼。”
“安布尔认识路。你所要做的就是…安静地坐着。她会做剩下的事情。”
“是的，我明白，我一点也不害怕，我告诉你只是让你知道我没有独自骑骆驼的经验。”
“我也是这么想的，”男人自言自语地笑了。
她下了骆驼，爬上安布尔的身边，然后一句话也没说就大步走了。
当访客走近时，她注意到现在有三个人在等着接待她。当她走到20米远时，他们停止了交谈，站直了身体。他们穿的衣服和她的同伴不一样。安布尔径直向他们走去，微微耸了耸肩，轻轻地咕哝了一声，然后停了下来。访客松开了缰绳。接待委员会的一个人抓住它们，把安布尔拖拉到地上，让访客从骆驼上滑到岩石和坚硬的沙子的混合物上。
一个身材较高、戴着兜帽的人走上前来。“我是西塔拉。你是来见我的？”她张开双臂。“在这里？在沙漠深处的星空下？”
访客扭头看了看。“我是应我新朋友的要求来这里的。”
“他们说你会和动物交谈。”
“是的。”
“我也是，但是我们抓到了一只山狮，它什么也不跟我说。你愿意和他谈谈吗…至少试一试？”
访客点点头，西塔拉回以微微鞠躬和淡淡的微笑。
“好，那就跟我来。”西塔拉像一个肩负使命的人一样大步走开了。
“你是怎么抓住他的？”游客访客问道，跑着追上她。
“他掉进了我们的一个坑里，然后我们用一张厚厚的网盖住了坑。他出不来，所以不要害怕。”
“他安全吗？”
“狮子？”
访客点点头。“是的。”
“当然。”西塔拉对访客的问题显得很惊讶。
他们默默地走了一会儿，仿佛这两个女人呆在各自的世界里，却又在设法找到进入对方世界的路。
“我从未见过另一个会跟动物说话的人，”西塔拉说。“有这样共同点很好，因为现在我们知道我们可以信任彼此了。”
“你为什么觉得狮子不愿意和你说话？”
“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如果它们拿走了我们的食物，我们会杀了它们，”西塔拉回答。
“他拿走了你的食物吗？”
“我相信我们在他拿到之前就抓住了他。”
营地比游客预料的要大。大帐篷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
“你们有多少人？”
“在这里，在这个营地？大约120人，视季节而定。”
“水和食物从哪里来呢？”
“在这片沙漠中，我们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提供给我们的族人，但没法再多一个人了，”她点头以示强调。”不过，如果你确实会和动物交谈，我们会很高兴欢迎你。”
“你是说留下来？”
“只要你愿意，”西塔拉说。
“嗯…”
他们继续走着，西塔拉在前面一米左右，带路去狮子坑。“到了那里，你想让我对狮子说什么？”
“告诉他我们的食物不是他的食物。如果他想吃我们的食物，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杀了他。”
访客震惊地盯着她的新主人。“作为动物交谈者，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将保护我的族人利益视为我的首要任务。狮子必须照顾好自己。在食品供应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我无法做到两者兼顾。”
“狮子应该吃什么？”
可以听到远处的咆哮声。距离目的地很近了。
“兔子、老鼠、鹿、鸟，它们有充足的食物。只是比山羊更难抓。并且除了鹿，它们提供的肉的质量和数量都不如山羊。”西塔拉停下来，转向访客。“山羊是盛宴。兔子…一顿简单的早餐。抓兔子的能量只需要消耗兔子就能恢复。我们的山羊很容易捕获，能够提供一到两周的能量。这就是区别所在。”
“嗯…”
有两个男人坐在坑边，手里拿着步枪，当两个女人走近时，两个人都站了起来。”告诉他离开我们的领地，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我不会这样做的。”
西塔拉停下来，又转过身来，双手叉腰。“那么你打算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会问问题，然后看看他的回答会让我说什么。”
“是的，嗯，只要记住，山地狮可以在几秒钟内杀死一个人。不应该被当作人来对待。他们是野蛮的杀手，因为生存需要他们这样，所以，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把他们视为敌人和竞争对手。即使我不想杀死他们，我的部落里有一百个人希望我们消灭他们，这样我们就不用再担心我们的食物供应会减少，或我们的孩子离开我们的营地太远了。”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睛望着来访者。“对我们来说，这不是一个抽象概念。你明白吗？”
来访者点点头。“这是你的世界，我只是一个客人。你请求我帮助你，即使我在你的世界里，当你请求我的帮助时，我也有义务遵从我自己的良心，我自己的道德感。你们明白吗？”
“嗯…我明白你现在已经左右为难了，”西塔拉说，“而你甚至还没有开始和我们好战的狮子说话呢。”她咯咯地笑了起来，走了一小段路，来到坑口。
坑的上面覆盖着一张用绳子织成的手工网。在下面几英尺的地方有一些尖头向下的木棒，这使得沿着坑边向上爬即使不是致命的，也是非常危险的。在坑底大约四米深的地方，访客可以看到有什么东西在走来走去，但是光线太暗了，令它看起来像是一团阴影，像一朵愤怒的云在翻滚。
访客看着西塔拉。“我需要你和守卫离开。”
“不，”西塔拉说。“我要留下来。”她看了看守卫，点了一下头。他们就走开了。
西塔拉坐在地上，假装是一个不可移动的物体。
“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轻，”访客说。
“好吧，我就当你是在恭维我。”
“我刚才是在和狮子说话…”访客似笑非笑地说。
“啊，很有幽默感，我很欣赏。我的族人都非常严肃。因为他们必须在沙漠中生存。幽默不是我们的长处。所以你得原谅我，因为我对此生疏了。”
“我以为你是老师，你的族人敬重你？但听起来你对他们影响不大，”访客说。
西塔拉想说些什么，但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山狮突然发出一声有力的咆哮。这个坑吸收了大部分的音量，但声音仍然足够大声，足以肯定下面的“影子”是有形的，强大的，很可能是愤怒的。
“我要开始了，”访客说。“请闭上眼睛，为所有相关的各方想象一个和平的解决方案。我说的“所有”就是这个意思，所有。”
西塔拉抬头看了看仍然站着的访客。她闭上眼睛，低下头。访客走到坑的另一边，坑宽约三米，大致呈圆形，看起来像一只眼睛的瞳孔，凝视着天空。
访客弯下腰，拿起一个米黄色的东西。“这是什么？”
西塔拉睁开眼睛。“骨头之类。我们挖坑的时候发现了它们。我们总是把它们放在洞口外面–不管我们找到什么。”
“这是山狮的。”
西塔拉笑了。“啊，你也读骨头…”
来访者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始绕着坑转圈，她似乎在与什么东西调谐，走得很慢，但很谨慎。“你是沙漠中央深坑里的一只山狮。我是一个刚到沙漠的人。我非常尊敬你。我想把你当作朋友，作为你的朋友，我必须告诉你，我们的处境很困难。我是代表那些捕获你的人来帮忙的。”
“那么，你是他们的棋子，”狮子说，但只有访客能听见他的话。
“你为什么来这里？”访客问。
“这些人杀了我的同伴。就在这里，在这个我现在是一个囚犯的地方。”他抬起头。“你现在抓着她的锁骨，”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访客把她手中的骨头抓得更紧了。
“我来向她致敬，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食物，”狮子说，他的声音从冰冷转向柔和。“我还没准备好离开这个地方，我知道我的复仇只会导致我的死亡。”
“他们害怕你会抢走他们的食物，他们对自己的食物的占有欲很强。”
“那是因为他们的人数太多了。”
“不，这是因为他们的人数刚刚好。他们只是需要对彼此负责，保护他们的食物和水。他们是像你一样的智慧生物。”
“我不是来偷他们的食物的。”狮子继续踱步，偶尔抬头看一眼来访者。
“你的伴侣是什么时候死的？”
“我不知道怎么精确地回答这个问题，也许他们杀死她已经五个月过去了。”
“你还在哀悼吗？”
“我有时间。”
狮子终于停止了踱步，坐了下来。
“你想要他们做什么？”访客问。
“嗯，这不是很明显吗…放了我。”
来访者转过身来。“你能看见我的胳膊吗？你能看到它指的方向吗？”
狮子向后移动，直到他碰到了坑壁。“是的，我能看见。”
“我指的是一个地方，步行大约五小时路程。有一只母狮住在一块露出地面的岩石上。她也失去了她的伴侣，但不像你，她不知道失去的原因。”
“嗯…”
“如果我让你走，你会去那里，然后再也不来这个地方吗？”
“我很乐意去那里。”
“…而且不再来这里？”访客重复道，她的语气略微阴沉。
“永远是很长的一段时间，”狮子神秘地回答。
“它既不短也不长。它是绝对的含义，”访客说。
“哦，我无法给你一个绝对的回答，但我肯定会尽一切努力避开这个地方。事实证明，这地方对我的身心健康都很有害。”
来访者保持沉默。
狮子站起来，又开始踱步。“那么，你怎么知道五小时的路程之外有一头母狮…在那个特定的方向？”
“我跟她交谈过，就像我现在和你交谈一样。”
“多久以前？”
“大约六小时前。”
“嗯。”
“好吧，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但是这些人类必须远离你提到的区域。协议必须是双方的，这样我们就不会发生任何可能引起麻烦的事情。如果他们的牧羊人进入我的听觉范围，那么绝对不会蒙受尊敬。这是有条件的相互绝对的要求。我不认为你能代表这些人说话。正确吗？”
“你的要求似乎很公平。让我问问他们的一位领导人。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
“我会…等着…”狮子哀叹道，躺在又深又黑的坑底。
来访者睁开了眼睛。她几乎站在了西塔拉的对面。她清了清嗓子。“西塔拉？”
西塔拉猛地猛地睁开眼睑，迎着访客的眼睛。
“我已经谈妥了一项协议，”来访者说。
“太好了。那你告诉我，是什么协议？”西塔拉问。
“狮子会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离开到哪里？”
“骑骆驼朝那个方向要五个小时才到达–”
“去露出地面的岩石山…”西塔拉说。
访客点点头。
“我们非常尊重那个地方。”
“为什么？”
“这是我们的圣地之一。那里有看起来像人类的岩层。我们的族人自创世以来就开始拜访那里了。”
“他要求协议是相互的。如果他撤退到露岩山那里，他认为你们不应该冒险去那里。这样，就不会有更多的事件发生了。”
西塔拉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不能代表我的族人说话，但我认为这些条件是不可接受的。对不起。”
“那要怎样你们才能接受？”来访者问。
“他们可能需要允许我们在特定的时间拜访那里，例如，我们的人族人可以在满月期间拜访那里。”
“牧羊人呢？”
“这不是一个放牧绵羊或山羊的地方。我们将同意永远不会在那个地方放牧我们的牧群。”
访客闭上眼睛，竖起食指。“请稍等…”
“我回来了，”她对狮子说。“那个地方对这些人来说是一个圣地。他们不会放弃进入那个地区的权利。”
“那我们就陷入僵局了，”狮子说，他的声音很疏远，就像一个绝望的人。
“怎样才能让我们摆脱僵局？”访客平静地问。
“也许如果他们将他们的访问集中在一个特定的时间…比如…”
“月亮周期？”来访者打断了他的话。
“是的，那可以。”
“不准放牧，”狮子突然补充道。”牧羊人和他们的羊群必须呆在我们的听觉范围之外。”
“明白，访客点点头。“我马上就回来。”
当访客睁开眼睛时，西塔拉就在她身边，低头看着狮子。“我们说好了吗？你能向我保证你会放了他吗，立刻?”
“他同意让我们在满月的时候拜访那里吗？”
“是的。”
西塔拉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冲着下面的狮子的。“我会的。”
来访者闭上了眼睛。“我们同意了，我的朋友。我们会给你自由的，耐心点。”
“你现在就释放我吗？”
“是的，但是要把你从那个坑里弄出来需要一点时间。耐心点。”
“我会的。”
访客睁开了眼睛。“需要把守卫叫回来吗？”
“那要看你想让他多快获得自由？”
“越快越好。”
西塔拉立即倒在地上，开始用力把一根锋利的棍子拔出地面。狮子在下面看着，完全知道她在做什么。访客加入了她的行列。
“我去那边，”访客指着逆时针方向说。
“只要一半就够了，”西塔拉说。
几分钟后，一半的杆子被移开了，两个女人退后了一步。
“你确定他现在能出去吗？”
“你没有我了解山狮，”西塔拉轻声笑道。“他会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狮子挣扎着从坑口钻出来，坐了下来，面对着站在五米外的两个女人。
来访者闭上了眼睛。“你可以走了，”她对狮子说。她再次指向露岩的方向。
“在我离开之前，我想和另一个人谈谈。他们是负责的人，对吗？”
“是的，”来访者点点头。”她是一个动物谈话者，你可以直接和她交谈。”
“不，我只是想看到她直接承认我们的协议。问她一个简单的问题，然后我希望看到他们点头表示同意或者摇头表示不同意。你明白吗？”
“我明白。你的问题是什么？”
“你相信所有人都有自由意志吗？”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我会问她的。”
来访者睁开眼睛，转向西塔拉。”他问了一个问题，他想要你点头以示同意或摇头以示拒绝。”
“好的，他的问题是什么？”西塔拉问。
“你相信所有存在都有自由意志吗？”
狮子看着西塔拉的脸微微皱起，猜测她在沉思。然后，非常缓慢地，她的头开始上下摆动，速度越来越快。当她凝视着狮子的眼睛时，脸上露出了微笑，伴随着一滴泪水。这时，狮子转身离开了，走向他的新家和新伴侣。
西塔拉开始哭泣。访客用胳膊搂住了她。“你为什么哭？”
“他知道我杀了他的同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访客问。
“她袭击了我们牧羊人的一只山羊…所以我们建了这个坑来捕捉她。但是，一旦她被捕获，我的族人要求杀死这头母狮，因为她只会带来更多的山狮进入我们的领地。”
“你捕捉她的具体计划是什么？”访客问。
“我打算用饥饿让她屈服，用食物把她哄进笼子，然后让一个小商队把她运到一个我们再也不会相遇的遥远地方。我发誓，这就是我的全部计划，但我的族人坚持认为，对于一只一心想要偷我们食物的山狮来说，这太麻烦了。”
西塔拉停下来擦了擦眼泪。“本来，我也许能够说服他们释放她，但我没有抵抗。我害怕如果我尝试的话，他们会疏远我。所以，我愚蠢地向他们屈服了，从那以后，我每天都感到内疚。”
“你怎么知道他知道？”
“因为他拒绝和我说话。”
“我还以为是你听不见他的声音或者他听不见你的声音呢？”
“他听到了，只是拒绝和我说话。”
“他告诉你的？”来访者追问道。”他拒绝和你说话？”
西塔拉点了点头。“他立刻就问我了，我就把刚才跟你讲的故事讲给他听了。”
来访者退后一步，看着西塔拉的脸。他们离营地边缘大概有一百米远。两个站在黑暗中的女人，远处间或闪着深不可测的光，但是她们却能看得很清楚。
“你是真的难过，还是想摆脱你的负罪感？”
西塔拉抬起头，凝视着来访者的眼睛。“你对我不够了解，所以才问这样的问题。”
“问题不在于我是否足够了解你，而在于你是否想足够了解我，以至于无法拒绝我的问题。”
“把你介绍给我的那人，”西塔拉说，“你只认识他几个小时，然而他认为你是我应该认识的人。那人是我26年的徒弟。我信任他。因此我信任你。然而，几个小时，并不意味着我信任你连同这样的问题和随之而来的答案。”
“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那些摘掉一百个面具的人之一。”
“一百个面具？”
“啊，你没有听说过这个故事…”西塔拉暗自笑着，然而访客听到了。
“如果故事不是太长，我倒是想听一下…”来访者摇摇头，坐了下来。“来吧…”她说，抬头看着西塔拉。
她挨着她坐下。他们两个都面对着坑口，现在里面似乎空荡荡和孤零零的，但不久前，一只山狮爬了出来，那雄伟的身影不知怎地保留了下来。
“一百个面具，”西塔拉开始说道，“是关于一个注定要成为国王的王子的故事。王子是个善良的人。他很强大，但也很宽容。聪明，但思想开放。坚强，却又脆弱。拥有你认为一个国王…或者任何人应有的所有素质。”她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来访者，来访者已经闭上了眼睛，好像倾听是她唯一的目的。
“我在听，”来访者宣布，感觉到西塔拉的凝视。
“王子是个好人，不适合当国王。毕竟，他们不是生活在乌托邦里。还有其他一些国家在野心的驱使下想要掌控一切，其中一些国家与王子的国土接壤。
”随着王子的父亲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虚弱，疾病终于夺去了他的生命。他父亲生前的一个指示是，王子要征求他父亲最聪明的助手–谋士的意见。谋士是王位背后的力量，宫廷里的每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甚至连仆人都知道。
谋士见战争即将爆发，急忙向王子献殷勤。他告诉王子，他应该与邻国的国王会面并透露他将在几个月（如果不是几周）内成为下一任国王。他至少和他们一样精明狡猾，但他有更强大的资源、技术和高层朋友。
”为了让王子实现这个计划，谋士认为王子在出访邻国时应该戴上面具。谋士向王子解释说，他的外表显得他太善良和温柔了。会让邻近的国王会看到他的弱点，等他父亲一死，就向他们进攻。于是，谋士说服王子戴上面具。这个面具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当王子在王室客人时不能吃喝。因此，就不可能中毒。
“所以，王子戴着谋士的面具，”西塔拉继续说道。“每次他和人见面，都会戴上不同的面具。有一个皇家面具制造师，代表谋士工作。谋士会指导面具制作者，他想要哪种面部表情来制作特定的面具。这有微妙的区别，比如一个面具可能是轻蔑的表情，而下一个面具的表情可能带着不祥或旅行的欲望。
“当王子最终加冕为国王时，他戴了一个专门为他加冕而设计的新面具。谋士给面具制作者的话是：暗藏蔑视。新国王在加冕后仅三天就被政变杀死了。自然，由于王子没有兄弟姐妹，谋士被拥戴为新国王。而谋士当着他所有臣民的面，砸碎暗藏蔑视的面具，并发誓作为他们的国王，他永远不会戴面具。人们欢欣鼓舞。”
西塔拉停顿了很长时间，听着她的营地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在某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山狮在它走过的那个具有磁性的方向的原始寂静中发出的咆哮声。
“这是个好故事，”访客终于睁开眼睛说。”尽管我不明白我怎么会被视为谋士的。”
“这个故事在我的族人中流传了好几个世纪，太古老了，除了对孩子们，没有人再讲这个故事了。正因为如此，至少在成年人中，它更多是一个摘掉外在自我面具的人的短语。通常这个过程只为我们最亲密的朋友保留，有时根本不为任何人保留。”
“而我两者都不是…”来访者说。她的话语蕴含着一种能量，其含义是如此微妙，即使西塔能够感觉到它，也无法定义它。
“你哭了，”访客说，转身面对西塔拉说。“我把这当做是邀请。在我的文化中，当有人公开哭泣时，往往呼唤摘掉面具。进入亲密关系…有时，即使是和一个陌生人，如果情况合适的话。”
西塔拉迅速扫了来访者一眼，然后转身面对星空。“我明白。你是对的。我感觉这是你经常喜欢这样。”西塔拉笑了。
“我说的对吗？”
西塔拉点点头，“是的。”
“我把一切都视为观点，而且仅仅是观点。任何与语言有关的东西都是一种观点，仅此而已。观点没有对错之分。它们是不确定的。只有事实才有对和错。”
“那什么是事实呢？”西塔拉问。
“它是压倒性的逻辑。”
“举个例子吧…”
“假设我们还活着，我就有意识，这是一个压倒性的逻辑。”
“好吧，还有呢？”
“就是这样，”访客说着站了起来。“我需要回到我的主人身边。他们可能想知道我在哪里。”
“你现在和我在一起，离狮子坑只有几米，这难道不是事实吗？这难道不是事实吗？”西塔拉问道，好像她还没准备好离开他们的谈话去寻找她的主人。
“这是一种看法，”来访者说。
“但是我们的意识告诉我们这个事实，如果意识是事实，那么这怎么可能不是–哪怕只是联想–事实呢？”
访客扫视着天空，叹了口气。“你看到那颗星星了吗？”访客指着北极星。
“明亮的那颗？”
“是的，”来访者说。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它，”西塔拉说。“它是我们在黑暗中的领航员。”
西塔拉站起来，伸了一会儿腰。
访客停下来，等待西塔拉的注意力再次集中起来。“那么你知道当太阳消失时，它的光帮助我们在世界上导航。然而，我可以很容易地跟随它的光回到那颗恒星，如同我可以用它来找到我在这里的路一样。我没有和你在一起。我在…我选择在的任何地方。我从一个时刻到下一个时刻的位置没有事实。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表象，就像你关于面具的故事一样。
“我不是这具身体，”来访者指着自己继续说道。“你可以说我的身体在这里，和你的身体在一起，而这些身体恰好在一个空的狮子坑附近。这是你所能理解的最大的事实。只是没有人这样表达，而且理由充分。因为不切实际。相反，观点更容易表达，这就是它们的功能性之美。
“我可能在监狱里，但我在监狱里不是事实。而是一种观点。这是因为我们不能代言他人现实的表象。只能代言我们自己的现实，即便如此，我们也必须知道，我们的理解仅限于通过我们特有的人类感官所理解的表象、希望、梦想、信仰、欲望、需求和感觉。我们的人性从来没有存在过，也永远不会再存在，如果你知道什么东西的话，这就是你知道的东西。通过对我们的意识的联想，这，是事实。”
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西塔拉率先用一种柔和、想入非非的声音开口说。“就在刚才，我觉得我听到了远处狮子的吼声…”
“他的生活即将改变–”
“对，对，对，就是这样！”西塔拉打断道。“你是一个改变者。”
“一个什么？”
“一位改变者。它们非常罕见。他们是改变时空的人。在我们的传说中，有一位名叫拉索妮亚的人。她生活在很久以前，但她改变了我们。改变者是自然哲学家。你就是。你改变了你生活的时空，这意味着任何进入你轨道的人都会被改变。他们遵循新的轨迹。”
“每个人都这样做，”访客漫不经心地说。”根据这个定义，每个人都是改变者。”
西塔拉摇摇头。“不，他们没有。改变者不是是改变事物，他们还会改变事物的方向，以便人们能成为更真实的自己–所有面具下的东西。他们改变事物不是为了使其与众不同或符合任何东西。他们改变事物是为了让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地成为自己。这就是标题的讽刺之处：改变者。”
“没有人真正知道另一个人应该如何做才能变得更像他们内心深处的自我，也就是我所说的主权者，”访客回答。
“你真的认为让狮子饿死在那个坑里，孤独地死去会更好吗？你所做的就是改变狮子在时空中的生命轨迹，这样狮子就可以更完整地成为它自己。”
访客耸耸肩。“你所说的‘改变者’是指这样的人，他们把自己的想象力和直觉力带给他们遇到的一切，那些运作在他们的头脑和心灵的伙伴关系里的人。其他的一切都只是语言，标签，盒子，衡量，以满足我们大脑的粉红色物质。按照这个定义，我被称为改变者是正确的，但如果你未来在与我有关的事情上使用它，我会反驳你每次都使用这个称呼。”来访者点头以示强调。“你明白了吗？”
西塔拉转身开始走开了。“我们应该找到你的朋友，免得他们担心你。”
访客很快追上了西塔拉，并肩走着。
西塔拉瞥了一眼访客。“我注意到你一直握着那根锁骨。为什么？”
来访者把它交给了西塔拉。“这是一份礼物。”
西塔拉犹豫着要不要接受。“为什么？”
“为了记住。”
“如果我不想记住怎么办？”
“那就把它埋在沙子里。”访客突然停下来，把母狮的锁骨递给西塔拉。
“这是你的礼物？”西塔拉问道，并未伸手接过。
访客摇摇头。“不是，狮子让我把它给你。这是他的礼物。”
西塔拉摇摇头，盯着地面。然后，她慢慢地抬头仰望夜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在嘴唇间仔细地解析。她笑着接过锁骨。“我可能两样都做。”
“都做？”
“我可能会留它做个纪念，然后，等到那记忆不再萦绕我时，我会把它还给沙漠。”
这两个朋友一起走着。
“我喜欢你，”西塔拉突然说。“我希望你能呆多久就呆多久。我会亲自照顾你的需求的。”
访客突然停下来，抓住西塔拉的肩膀，西塔拉也停了下来。“你听到了吗？”访客朝狮子离去的方向看了看。两人沉默了大约五秒钟。”我让他最后吼一声。”访客眨了眨眼。
从黑暗的沙漠深处的某个地方，在宝石般的天空下，一声强有力的吼叫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就像银河系另一端一颗巨星发出的柔和的光芒。
（六道火焰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