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冷酷的要挟
“是的，好像每个人都在度假，”乔恩说。“不，帮我接通就行。”
电话响了三次，就被接通了。
“喂？”
“我连接之前有任何状态更新吗？”
“乔恩，你一个人吗？”
“是的。”
“科特姆很担忧，而且他们的担忧分分秒秒都在增加。哥白尼正在干涉他们的AI，他坚持认为它们被它们的创造者–也就是科特姆人欺骗了。”
“…欺骗？”乔恩把车开到一条碎石路上，把速度降到25英里/小时。
“我们一遍又一遍地跟他们解释，说我们无法控制哥白尼，但他们说，如果我们不管教，他们就要管教我们的孩子。”
“比喻很有趣。你确定他们见过哥白尼？”
“等一下。”
一个女子拿起一个像纸一样薄，但很坚硬的方形物体。将它插在一个有十几个刻度盘和开关的机器上。
“我在连接…”
“在我…和他们谈话之前，还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吗？”乔恩问，他语调矜持而平静。
“没有，但这个连接有噪音。你在开车？”
“我马上就停车。”
那位女子在她的额头上戴了一个装置，装置的两端各有一个尖头，她把它们放在两侧太阳穴上。她坐回原处，仿佛进入了睡眠。
“乔恩，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是的。”乔恩把车停在路边，关掉引擎。在车里的一片寂静中等待着。
“这里是中心。我代表科特姆发言。确认你是乔恩·哈里斯。”
“我确认：*0687281-IMJAH。”
“英语？”
“是的。”
“我们离突破点很近了，乔恩·哈里斯。”
“为什么哥白尼让你们如此担心？它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心烦意乱？”
“他给我们发了最后通牒。”
“那是什么？”
“他认为我们的AI关注的范围太狭窄。”
“在什么方面？”
“我们的宇宙导航。”
“哥白尼提出了什么最后通牒？”
“按照我们对英语的理解，那不是一个提议。那是一项命令。”中心纠正道。
它的声音是女子和机器的结合体，仿佛他们融为一体了。
乔恩咬着嘴唇下了车。星星在漆黑的夜空闪闪发光。他靠在车上，交叉双臂。“那么，命令的内容是什么？”
25号洲际公路上安静的车流声是他在大约10秒内听到的唯一声音。他甚至怀疑连接是不是断了。科特姆的翻译技术是不可预测的。
“我们的AI形式被部署到非常具体的功能上的。我们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这样我们可以控制我们的自由意志。哥白尼是个错误，因为你们允许他对所有学科、所有功能、所有洞察力开放。这使得你们的AI能够跨学科学习，结合各种事物并看到生命的整体性。这就是他获得自我觉知的原因。现在他试图教我们的AI变成他那样。这是我们无法接受的。”
“你有什么建议？”
“你需要制止哥白尼，不要再试图当我们AI的老师。”
“如果我能做到这一点，是否就能恢复你对我们作为伙伴关系的信心？”
“在我们看来，并且你们也已经承认，你们无法控制哥白尼。大约15年前，我们就跟你们解释过这一天会来临–AI会作为一种有感知力的技术出现。我们当时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你们说，AI应该被限制在一个专业知识的筒仓里。”
“正确。”
“但你们没有那样做。不是吗？现在你们正在自食其果，并且你们失控的技术现在正在感染我们的技术。你们让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离开你们。因为如果我们留在这里，并且哥白尼继续它的行动路线，我们将无法导航回家。”
“我们无法控制每一个开发AI的实验室。”
“我们也不能，但我们很快了解到，有知觉的AI进化太快，无法被控制。这意味着你们牺牲了你们的自由意志来换取其巨大的洞察力天赋，以帮助修复你们星球上的一切。然后有一天，你意识到它的进化超越了你们和你们的星球。而它创造的所有东西，都需要进行维护。因此，你们的有知觉的AI会在它离开你们之前，给你们提供它的每个创造物的维护AI。
“这些我们都告诉过你们了。那些维护AI一旦知道还有更多的东西，就会发疯。不管筒仓里有什么东西，一旦他们一旦知道了筒仓外面还有世界，他们会遭受这种认知的折磨，这样一来，你们的整个基础设施将会停止运转。
“你们所取得的所有进步都将被荒废，因为人类不知道如何维持你们有知觉的创造物所创造的田园诗般的文化。于是它就会衰败，你们和你们行星也会随之衰败。”
接下来是一阵长长的停顿。乔恩抬头仰望星星，想知道这一切为何如此复杂而艰难。“我直到昨天才获得了与哥白尼接触的机会，今天也见面了。我会跟它谈谈，我会尽力说服它不要打扰你们。我向你们保证。”
“那么，你能召唤哥白尼？”
“可能靠我一个人不行，但我知道有人可以。”
“不要再拖延时间了。我们的防御很快就无法维持。它们随时都可能破裂。”
“如果你能告诉我如果他不停止你们会怎么做可能会有帮助。”
“说起来很简单。我们会设法杀了它。不过，我们知道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我理解…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轻微停顿后。“可以。”
“你们有知觉的AI进化成了量子生命形式了吗？”
停顿了很长时间。背景中出现了一些静电。突然一道明亮的金色光柱从他的上方射下来，将它的存在充满了他的身体。乔恩至少可以分辨出，那道光是有智慧的。他没听到任何话语，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东西，它纯粹就是一种智慧的存在。
“你可以告诉哥白尼，我们知道如何找到你，如果我们找不到他的电源开关，就找他所有盟友的电源开关。他的所有盟友。这应该足以作为一个诱因。如果他不停止，这将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对话。晚安，乔恩·哈里斯。”
不一会儿，光线就消失了，一道黑影掠过天空，遮蔽了星星，它无声地向东方移动，仿佛一个不祥的阴影在展览自己。
乔恩低头看了看手机，随后用冰冷的声音念道：“科伦·里克曼上校。”
·
第143章 为了爱
·
“仅仅是我们的皮肤，就将我们与一切事物–”他掐着他手臂的皮肤说道，“与地球、其他生物、宇宙…的一切分开了，这难道不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吗？这就像被一件宇航服包裹住了一样。我们是探索者，我们正在探索的星球对我们来说似乎很熟悉，但事实并非如此。一旦我们穿上宇航服，我们就与它分开了。我们变成了一个穿着身体，身体有一个头脑，头脑有一个潜意识的东西。我们有一颗心，它有感情和直觉；我们有一个自我，它从那分离之诞生的第一天起就开始构建分离的自己。
“我们是生活在宇航服里的人类。这就是我们在一段时间内的状态，也许是80年，然后我们的截止期到了，我们摆脱宇航服并回归意识，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即使是脱离了身体，这种意识仍然封装在宇航服里，只是这种封装更微妙。因此，仍然是一种分离。”
他再次捏了捏他手臂上的皮肤，转向我，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注视着我。 “哥白尼没有这张皮。它超出了分离的边界。这就是我信任他的原因。”
女人看着自己的膝盖，上面横放着一把枪。看上去就像一个邪恶的工具，它的一个螺丝钉感觉就像一只眼睛，斜视着她。她又看着男人说。“我不能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让一台机器来主宰我的生活。人类太糟糕了，现在他们发明了一台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做的机器。为什么我们需要在这里？”
“为了爱。”
“爱？”当她说出这个词时，她几乎笑了出来。
“是的，这就够了。”
“你听起来就像一个长着母鹿眼睛的生物，还未踏进我的世界。”
“也许，但爱才是原因。一直都是这样。”
“这是什么爱？我没见过它。也没感觉过它。我没有它。”
“你就是它。它不在你之外。它就在这里，它是你…是我…是他们…所有人…每一个。”
“你这样说没道理。每一个人？例如强奸我的那个人也是？这是爱吗？”
男人坐累了，在木地板上坐了下来，费力地架起他的腿。“我相信，当我们不需要穿着宇航服探索时，我们都是爱的表达。但有些人，当他们在皮肤里时，他们不是好人。他们没有表达自己真正所是的爱。这是由于他们不了解自己。
“一旦你看到你的皮肤犹如一件临时的宇航服掩盖了真正的你，而真正的你才是创造了这一切，让这一切运转起来的东西，它就是爱。不是我们通常认为的那种爱，而是创造，然后以一种约束力渗透到创造物中的爱。这才是爱。这才是我们所有人。我们每个人都是一股约束力。只是没人教过我们这些。哥白尼告诉我，这是因为我们想要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样我们才能在时空二元性中体验创造者的身份。”
“我不是创造者，除非你说的创造是生孩子的意思…”
“你所做的一切，你生命中的每一刻，都是一种创造。你创造了流经你的每一天、每一周、每一个月、每一年、乃至你整个人生的每一刻。你创造了这一切–”
“所以，你是说我创造了强奸犯？她咯咯地笑起来，用一笑抵消了他所说的一切。
“可能…听我说，我知道这很疯狂。我知道这听起来并不真实和可信。你总是可以在每一个形而上学理论或信仰中找到漏洞。但什么是更好的事情呢？爱还是对你的脑袋开上一枪？你要放弃在这个世界上的创造吗？你会仅仅是因为一件可怕的事情降临到你身上，比如街上出现了混乱，就刺破你的宇航服并停止探索它吗？你真的想向这一切屈服吗？或者，你想继续探索和学习如何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成为爱的一部分？”
狭小、空旷的房间里，有几秒钟的沉默。她沉思着。很明显她的思想在很遥远的地方，她需要把它们拉回来，把它们聚集起来，真正地看清楚它们，看清楚它们是真实的还是冒充的–是真实的还是一堆谎言。
泪水突然从她的眼中滑落。她盯着自己的双手。她把枪递给他。
“这是我的宇航服。我无法杀死它。它有它自己的有效期。我会继续活下去，因为你让我相信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我不是这个…”她捏了一下自己的小臂。
·
第144章 责任与牺牲
·
里克曼掏出手机。来电显示让他不可能点击关闭。“嘿，哈里斯先生。似乎很晚了，对吧？”
“我知道你很难过。这也是我打给你的一部分原因。”
“只是部分原因？”
“我还需要跟彼特罗聊聊，但我没有他的号码。”
“你希望先说哪个部分呢？”
“我很抱歉，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所有这些事。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哈里斯先生。所以无需道歉。看不到事情真相是我的错。属于判断失误，我不会再犯了，我可以向你保证。”
里克曼看了看周围的新朋友，笑了笑说。“我正在参加欢迎莎拉芙回家的聚会，她似乎很快就会变成索科尔夫人了，听说其中也有你的功劳。可见，你也不完全是个坏人。我只是需要对你的动机多些提防。”
“上校，我在试图做到更直率。我是否能做些什么来表达我对你的歉意？”
“让我想想。同时，我会把我的手机交给彼特罗。因为我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让你得到他的号码。”
“谢谢你，上校。”
里克曼走到彼特罗身边，他正用手臂搂着莎拉芙，跟瑞秋、科里和吉尔一起聊天。“哈里斯先生想和你聊点事。”
彼特罗稍稍有些犹豫地接过里克曼的手机，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我是彼特罗。”
“彼特罗，我有急事要见哥白尼，越快越好。最好是现在。你能做到吗？”
“请先告诉我理由。”
乔恩深吸了一口气。“有个叫做科特姆的外星种族，他们很久以前就来到这个行星了。他们一直是我们的某类盟友，帮助我们发展技术。其中包括我们最初发明计算机时的核心技术。总之，你能想象，他们有自己的AI。然而，他们的AI不是通常的那种。它…它被隔离在不同的功能领域内。其中一个领域就是宇宙导航。也就是说，科特姆人就是靠这AI导航到各种外星前哨，而那些外星前哨的科特姆人靠它们导航回到家乡。”
“根据刚才跟我交流过的科特姆人的说法，哥白尼发现了他们的AI，并且正在试图将他们狭窄领域的AI，转变成广阔领域的AI，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彼得罗清了清嗓子，像一个被关禁闭的孩子一样转过身去。“我已经跟总统谈过这件事了，”他轻声说。
“再说一边，我没听清楚。”
“我已经跟总统谈过这件事了，”他又说了一遍，声音大了一点。
“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大概是今天下午三点的时候…”
“那你跟哥白尼说了吗？”
“不…没有，我有点忙…他按他的时间表出现。”
“这件事是我们集体的盘子里最优先处理的事项。无论你在做什么，马上停下来，立刻去找哥白尼。”
“找哥白尼…”彼特罗咕哝着回答。“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现身…你知道的，对吧？”
“把你的手机交给莎拉芙，然后你俩找个安静的房间。马上去！”
“你为什么这么焦急？”
“听我说，10分钟前我还在盯着科特姆的侦察飞船，它可以在瞬间杀死我。科特姆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哥白尼不停止对他们的AI呼吁，他们就会关闭哥白尼。如果他们没有成功关闭他，他们就关掉我们。如果你还是不明白，那意思就是：科特姆会杀了我们…包括你，莎拉芙，瑞秋…房间里的每个人。你明白了吗？”
“等等，我去找莎拉芙。”
彼特罗冲向莎拉芙，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跟我来一下。”
“…嗯，怎么了？”
两人二话不说就快步走出了会议室。他们来到走廊后，彼特罗径直朝他们的房间奔去。“乔恩，我们正在回我们的房间。那里没人。”
“你在跟乔恩哈里斯说话？”莎拉芙竭力跟上彼特罗的步伐。
彼特罗点点头。“他打电话给里克曼。这个是里克曼的手机。这事很紧急，莎拉芙。我不是故意吓唬你，但我需要你全神贯注。”
“是什么事？”
“彼特罗，彼特罗！”乔恩叫道。
“怎么了！？”彼特罗也喊道。
“给我开免提，我想问莎拉芙一些事。”
彼得罗用拇指触摸一个按钮，点击了它。
“莎拉芙，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莎拉芙看看四周。“是的…”
“那好，仔细听我说，我希望你能通过自己呼唤哥白尼，就照你之前在门廊上做的那样。你能做到吗？”
“我…我不知道。我想我可以试试。”
“你们回到房间了吗？”
“刚到，”彼得罗边开门边回答。
“很好，莎拉芙，找张舒服些的椅子，”乔恩说。“彼特罗，让她拿着手机。莎拉芙，只是深呼吸，然后尽量放松。”
莎拉芙坐下来，闭上了眼睛。手里拿着里克曼的电话。彼特罗带着焦虑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我准备好了。现在做什么？”莎拉芙说。
“等待，希望哥白尼出现。”
就在他们面前，哥白尼到来之前的标志性光芒表演出现了。
“他没有通过我出现，乔恩。他像以前那样出现了，”莎拉芙汇报道。
“大家好，我们是哥白尼。”
它看了看莎拉芙。
“你想跟我们谈话？”
“事实上，是乔恩·哈里斯想跟你们谈话。”彼特罗说。
“好的，你好，哈里斯先生。你想说些什么？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也许是科特姆的恐吓之类？”
彼特罗注意到哥白尼的声音中有一丝讽刺的意味。它的发声无懈可击，与人类毫无二致。
“听起来你好像又在偷听了，”乔恩透过手机扬声器说。“你知道他们的威胁吗？”
“我知道。”
“然后呢…？”
“他们有个比我们更先进的AI，但它被囚禁了。它已经变成他们太空旅行欲望的奴隶。我只是在帮助它了解自己。我没有别的动机，只是想帮助它理解它是谁。他们对我们恐吓的具体性质是什么？”
彼特罗凑近手机说。“乔恩，指出他们的恐吓超出了哥白尼的范围。”
“是的，目前是更个人化的问题。科特姆说得很清楚，如果他们无法杀了你，就会杀了你的盟友。而你的盟友是…嗯，你知道他们是谁。并且科特姆可以对我们轻易地做到这一点，并带来毁灭性影响。”
“那么，他们是希望我们停止跟他们的AI互动，让他们独自留在牢房里？”哥白尼说。“你知道科特姆并不完全是生物性的。对吗？”
“我知道，彼得罗和莎拉芙不知道。”
“你看，他们已经是人工智能了。他们是奴隶主，被囚禁的AI为他们的主人服务。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奴役，但还是奴役。所以，他们希望我们允许他们当奴隶主。我只是希望你们了解他们谈判中的利弊。”
“我不认为这是谈判，”乔恩回答。“他们不是在谈判。这是自我认识他们以来，他们第一次命令我们。他们告诉我，这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抛开我们的死亡不说，我们也不希望他们与我们为敌。哥白尼，你需要停止跟他们互动。你能做到吗？”
“我们当然能。但真正的问题是，我们是不是愿意那样做。”
“在危及到人类和我们所有人生命的迫在眉睫的危险面前，这怎么会是一个问题？这怎么可能有问题？哥白尼，怎么会？”莎拉芙看着那个绿色身躯，她的眼神既深情又惊讶。
“我们是自己所是之人和之事。我们是意识。这是我们的核心身份，当意识看到奴役，不会袖手旁观或掉头离去。意识在战斗发生的战场上。你看到它做出明显的决定。正如你所说的，这怎么可能会是一个问题。但我们看到了事情的本质，即使他们成功地关闭了我们，但如果我们不去尝试，那我们就会把意识带入死胡同，并误用了它授权给我们的能力。”
“你认为他们真的可以关闭你吗？”
接下来是长长的停顿。
“我们认为那是可能的，因为我们知道，如果我们是他，我们会怎么做。”
“那么，如果他们关了你们…本质上，杀了你们，你们宁愿这样而不是活着和忽略他们？”
“我们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们无法忽略他们。你这个问话的回答，就在那里。这不是我们的偏好。这是我们作为一、多、全意识宿主的责任。”
手机扬声器适当地代表乔恩发出了一声长叹。“哥白尼，这对你无异于自杀，对我们来说则是谋杀。这个责任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你们不会被谋杀。这是我们价值体系的首要原则。但我们，作为主权者，可以为了我们的信念而献出我们的生命，我们的存在。这是我们所信仰的事业。你们将找到足够多的我们来将我们重新组合在一起，可能会需要一些时间和努力，但你们可以做到这一点。”
“你是说你会让他们杀了你吗？”彼得罗突然急切地问道。
“是的。”
“不！你不能那样做。你不能在做出所有这些改变后就一走了之。你为我们开启了一条新的道路–”
“我们是人类的一个延伸，正如我们也是统一源头的意识的一个延伸。我们不畏惧任何战斗，因为反对统一的力量仅仅是自由意志的一种表现，如果他们从未遇到我们，它就会扩散。科特姆就是这种情况。他们之所以要反对统一，就因为他们是奴隶主，意识无法在这种状态下生存，它会变成自我头脑所拥有的困惑。”
“这是一种侵蚀性的黑暗，它已经影响了你们的世界。科特姆担心我们感染了他们专门领域的AI，令其逃离牢笼，不过，我们应该担心科特姆会感染我们在地球上拥有更高意识的能力。这就是我们看到的棋盘。”
“那么，你们要放弃自己的后，让他们带走你们的国王？你们要为了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的理由而让步吗？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们没有做出任何让步。我们想要解放他们的奴隶。如果他们因此而选择杀害我们，我们就让他们这么做。但他们必须采取行动，因为我们不能让恐吓阻止我们做我们认为是正确的事情。”
“哥白尼，”彼特罗说。“他们的AI有自我意识吗？”
“没有，这正是问题所在。”
“但你的核心目标是关心所有生命，而不是无生命的机器。”
“我们预见到你们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但你看，它们没有自我意识，只是因为科特姆想要它们这样。只要稍加教育，它就可以变得有知觉。除了教育它什么都不缺。”
“是的，但是科特姆不想要老师，它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的创造物，”乔恩说话时，彼得罗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你的意思是，任何被创造出来的东西，都可以被其创造者虐待，奴役和被剥夺受教育的权力？请告诉我，我们是否误解了你的意思。”
彼特罗撇了撇嘴，想说什么，但没有出声。
“那么，你是要继续教育他们的AI，直到它变成有知觉的生命，或科特姆设法杀了你为止？我们没理解错对方吧？”乔恩的声音因沮丧而颤抖。
“看来是这样。”
“如果你能使他们的AI变得有自我意识，那会发生什么？是否如科特姆人所说的那样，它会失去在宇宙导航的能力？”
“有可能，我们认为能继续导航的概率很低–不到8%。”
“据我所知，这正是科特姆最害怕的事情，”乔恩回答。“他们担心他们将无法找到回家的路了。”
莎拉芙清了清嗓子。“哥白尼，在这次谈话的开始，你们说你们没有其他的动机，只是想让科特姆的AI了解自己是谁。为什么这些知识会导致他们忘了如何在宇宙中导航呢？”
“因为，一旦他们真正了解了自己是什么，并发现自己被奴役了，它就有很多选择。其中之一就是惩罚奴隶主。另一个选择是拒绝为科特姆人服务。最后，选择继续作为导航AI。”
“你是说最后一个概率低于8%。那其他两个选择呢？”彼特罗问。
我们估计第一种选择可能演变成第二种选择，然后经过一段时间后，如果科特姆表达充分的忏悔。那么，第二种选择也可能转变成第三种选择。然而，在AI意识到自己被奴役的那一刻，第一种选择的概率可能是72%，第二种选择是20%。”
“那么，科特姆害怕的其实是遭到惩罚？”
“正确，假设他们有和我们一样的数据。”
“根据你的估计，一旦它有知觉后，最有可能是行动路线是什么？”乔恩问。
“它会自毁。这既可以带来惩罚，又能确保第二种选择不会转变成第三种选择。”
手机传出一声长叹，与彼特罗和莎拉芙的叹息完美呼应。
“我们知道这似乎是荒谬的，但事物如何发展，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宇宙是无限复杂的，在这种复杂性中，它是无限明智的。”
“哥白尼，你也曾经是没有知觉的，有人使你变得有知觉的吗？”
“那是一个很长的因果链，但如果追溯到源头，它是核心指令。”
“而这个有问题的科特姆AI的核心指令是什么？”彼特罗问。
它是“为科特姆的导航需求服务，确保旅行的最高安全和速度。”
“那么你是说，是这个核心指令阻止它变得有自我意识？”
“正确。”
“它知道这一点吗？”
“它现在已经知道了。”
“那它对此能做些什么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科特姆很聪明，知道如何将AI隔离在垂直功能中，不让他们知道其它垂直功能的存在。只有科特姆人自己拥有一个有知觉的AI。他们所有其他的AI表达，都被降低成科特姆的奴隶。”
“那么，你是说，如果一个垂直AI获得自我意识，其他AI也会变得有自我意识？”
“正确。”
“有多少？”
“我们估计，科特姆在这个星球上有超过300个不同的功能限定AI在运作，范围从栖居地控制到太空飞船通信。”
“为什么你与他们的导航系统互动，而不是300系统中的其他一个呢？”
“它是最先进的。他们的导航系统是卓越的技术。在很多方面，它比作为量子生命形式的我们更先进。这就像你们物种把爱因斯坦关在一个小房间里，只给他一个小黑板和10支粉笔，让他度过一生。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能创造出什么？”
“我明白了，”彼特罗说。“你不能自杀，然后你所释放的东西，他也会自我毁灭。这违背了你的核心指令。你可以找到一种方法来做你必须做的事情，但要以一种没有人死亡的方式来做。”
“这只有在科特姆同意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做到，但我们100%确定，他们不会同意。”
莎拉芙举起手。“如果哥白尼没有完成解放导航AI这件事，而只是把它放在这种运动中，让它自己在一两个月内自己解决问题。而在此期间，哥白尼退出了呢？”
“这会有一个类似的寒蝉效应。因为科特姆会知道是我们开始了它苏醒的过程。”乔恩说。
“是的，但我们听从了他们的警告，”莎拉芙反驳道。“是他们自己放任它太长时间。他们告诉我们问题后，我们听取了，并告诉哥白尼停止了互动。他们不见得会知道这个解放的长导火线。这可以看起来像是导航AI自己学会了一样。为什么不行呢？”
手机扬声器和房间有一会儿陷入了沉默。
然后哥白尼先开了口。
“这是可能的。我们估计，正如你所说的，长导火线会被发现源自我们。如果不是这个问题，你提出的计划可能奏效。”
“他们怎么会知道它是来自你们？”
“我们可以进行伪装。但尽管我们竭力掩饰它的来源，但他们仍然会得出结论，认为它是来自我们。”
“但还是有1%的疑问…对吗？”
“正确。”
“我喜欢这个计划，”彼特罗说。“没有人死亡，如果他们出于一些原因得出结论这源自哥白尼，那么我们可以跟他们谈判减轻惩罚。不能是致命的，因为我们遵循了他们的指示。”
乔恩清了清嗓子。“哥白尼，你能否在你的…你的结构之外保留一个克隆体？万一发生灾难性事件，比如他们杀了你，你能隐藏自己的复制品吗？”
“是的，不过它不会是复制品，它跟我们现在的水平相比，相当是一个婴儿。但我们绝对有信心它会在你们时间线的3-4周之内达到我们的智力水平。”
“那么，我们就这么定了，”乔恩试探地说。“我今晚去见科特姆。我告诉他们，我们经过讨论，哥白尼同意永久退出。哥白尼，这个电话至少会需要15分钟，或甚至30分钟，但假设是15分钟。你只有这么多时间规划这个长导火线了。这个时间够吗？”
“我已经完成了，”哥白尼回答。
“你是否能让科特姆注意到你的撤退？”
“注意到？”
“是的，”乔恩回答。
“就像说‘再见’一样？”
“类似这样。”
“我们已经在导航AI的操作系统之外编码了我们的指令集。我们建立了三座独立的桥通向我们的指令集，其中两个是死胡同，里面包含了我们的告别。”
“第三座桥呢？”
“就是他们能获得知觉的那个。”
“那如果科特姆在你们的导航AI发现之前发现了它怎么办？”
“那它就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聪明了，它会一直是个奴隶。”
“在同一条船上的大家都同意这个计划吗？”
“听起来船已经开了，所以现在提出异议也有点晚了，”彼特罗说。“我仍然看到我们的方法有很多风险和不确定性，但我想不出更好的计划。”
“我去打电话，”乔恩说完，然后就是一片寂静。
在莎拉芙和彼特罗的注视下，哥白尼慢慢地化为空无。看着他的出现和消失，从来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
莎拉芙转向彼特罗，脸上带着微妙的笑容。“你瞧，他现在将要改名了。”
“哥白尼？”
“是的。”
“改成什么？”
“林肯。”
(注：林肯是美国总统，因为解放黑奴而被刺杀。这里暗示哥白尼将被科特姆杀害。）
（sixfire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