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组
你们正走在内在上升之旅的确定无疑的进程中,这个旅程从外在的造物范围,到最初源头这个唯一创造者的内在圣殿。我们,中央种族,你们的兄长,提醒你们旅程的目的,好让你们可以理解人类形式的角色,就是去体现那联合了我们所有人的东西。然而,只有在中央宇宙里,时间的孩子才能体验同一性的轮辐和它们汇聚的至高无上。
–摘自“中央种族”,造翼者第13室。
“究竟有什么紧急情况?”埃米莉走进聂鲁达的办公室问。这是星期六下午,她穿了一件休闲的、乳白色短裤和无袖纯棉衬衣,上面绣有深蓝色和米色的花卉图案。她的头发在后面束成一个马尾,整个人看起来象度暑假的女学生一样。
“还记得上周四晚上我们在外星人时间囊遗址对中央种族做的遥视吗?”
“记得,”她回答。
“你需要做一次单一事件的记忆重组,”聂鲁达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很随意地说。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我希望可以告诉你,但是我不能解释确切的原因。对你来说,保持不知情对你最有好处。”
“很有趣的说法。”她叹着气说,“发生了什么事?行了,告诉我吧。”
“埃米莉,我不能说。相信我吧,这对你最有利。这只需要几分钟,大卫全都已经准备好了–”
“萨曼莎也需要做这个吗?”
“她已经做完了她的记忆重组。”聂鲁达回答。
“然后?”
“然后什么?”
“一切都没事了?”
“当然。”
“我听说有些人并不是,”她说。
聂鲁达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埃米莉身上,关掉计算机显示屏,坐在椅子里前倾身子说,“在过去的九年里,每个记忆重组都是成功的和永久性的。事实上几乎七成的工作人员都至少做过一次记忆重组,他们只是不记得了。程序就是这么好。”
“我呢?”
“哪方面?”他问。
“我以前做过记忆重组吗?”
“你知道我不能告诉你这个。”
“但是你知道?”
“是的。”
她突然砰地一声坐下了。她的面部表情引起了聂鲁达的注意,他观察着她接受程度的迹象。他以经验知道,无论他们忠诚度如何,这都是最难向个人解释的一项程序。它是非常有侵害性的,并且他从个人经验知道,对这样一种入侵私人的记忆世界的技术,没人会感到愉快的。
“我不是针对你,”她说,“但我怎么知道提取的记忆只是关于遥视的呢?”
“埃米莉,我会在那儿看着的,”聂鲁达向她保证,“我已经定好了事件坐标,失去的时间记忆会用我们标准的生病情节来解释,并且绝对不会对你的感觉产生不良影响。我会亲自处理的。”
“好吧,好吧,”她说,“但是有没有办法插入一个比生病的记忆更好的情境,比如美妙的做爱呢?”她诱惑地笑着。
聂鲁达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看看我能做什么。”
当他们一起向记忆重建程序实验室走去时,聂鲁达有种奇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知道这是埃米莉第三次做记忆重组。他不清楚自己已经做过多少次了,不过他猜至少有半打。他们进入了准备室,他把埃米莉的档案递给大卫。埃米莉立即被护送进了一个单间,被要求坐在一张向后倾斜45度的舒服的椅子上。聂鲁达从控制室的玻璃窗后面观察着里面,大卫正在那里展开准备工作。埃米莉似乎很自在,并和大卫开着玩笑–这让聂鲁达感到惊讶,他从不知道大卫有幽默感。经过几分钟记忆重组耳机的调节,大卫在控制室与聂鲁达碰面。“今天的界限关键词是什么?”大卫问。
“中央种族。”聂鲁达回答。
“时间标记呢?”
“下午两点四十分。你可以随时开始记忆重组。”聂鲁达说。
大卫戴上他的超级计算机的接口,点击了对讲机开关。“埃米莉,我们就要开始了。还有问题吗?”
“温柔一点。”她窃笑着说。
“还有一分钟,”大卫宣布道。他闭上双眼,从心理上接入记忆重组程序的指令结构。
“你还在那里吗?”埃米莉叫道。
“我哪都不去,”聂鲁达回答,“别担心,大卫是我们最好的记忆重组操作员。”
“我真的非常平静,”埃米莉说,“我感到惊讶。”
聂鲁达知道部分的准备工作是在房间内释放一种称为帕拉图多林的放松吸入剂。它极其稀薄,令大多数人从没有怀疑过他们的放松状态是人为导致的。
大卫把眼睛睁开了一会儿,阅读所有不同的监控数据。“我们可以进行了,”他转向聂鲁达说。他的手最后一次点击对讲机的开关。“埃米莉,我们准备开始了。中央种族。”
埃米莉立刻进入到一种无意识的状态里。她的眼珠在合起的眼皮下疯狂地转动着,不过除此之外,她的身体似乎是舒适和放松的。
“我们做完了,”过了一会儿大卫说。
聂鲁达点击另一个对讲机开关。“我们有五分钟时间把她搬到位置上。开始行动吧。”
不到10秒钟,两个助手就进入了记忆重组房间,取下了埃米莉的耳机,把她舒展在一个光滑的、不锈钢的轮床上。大卫观看着,表情镇定:“无缝激活的短句是,‘埃米莉,你还好吗?’”
“谢谢你做的一切,大卫。我真的很感激你的帮助。”聂鲁达说。
“没问题。”
两名助手推着埃米莉,经过连接两个部门的秘密走廊,到了保健办公室里面的一间检查室里。聂鲁达跟在后面。
一旦进到检查室,埃米莉被移到一张检验桌上,然后史蒂文斯医生出现了。“这是第七方案,对吗?”
“对,”聂鲁达握着他的手说。
“她以前从没用过这套方案?”
“没错。”
“所有手表都回拨20分钟了吗?”
“该死,我忘了我自己的,”聂鲁达边说边快速把手表往回调。
“现在准备好了吗?”史蒂文斯医生问。
“准备好了。”
“轮到你说话了。”
聂鲁达握住埃米莉的手,低头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埃米莉,你还好吗?”
她睁开眼睛,不停地眨着。“发生了什么事?”
“你昏倒了。”聂鲁达回答。
“怎么…为什么…我为什么昏倒?”
史蒂文斯医生走向前,从聂鲁达的右肩后面注视着她。“埃米莉,你的血糖标准低得令人担忧。我想这就是你昏倒的原因。过去几周里你的食谱如何?”
“我的食谱?”
“对啊?”
“我想…正常,”她边说边试图起来。聂鲁达帮她坐了起来。她揉揉眼睛,“我感到头昏眼花的…象是我还需要再睡两个小时似的。”
“对你的身体状况来说是正常的,”史蒂文斯说。“你得过低血糖吗?”
“我不认为我以前曾经昏倒过,”她说。
“不,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曾经被诊断过血糖过低?你的医疗记录中没有显示。”
“没有,”她回答,仍在试图恢复她的镇静。
“埃米莉,你能试着站起来吗?”史蒂文斯医生问,“走动一下可能有帮助。”
聂鲁达帮助她从检查桌上下来,她靠着他一会儿站稳自己,然后独自绕着房间走了几秒钟,又回到聂鲁达旁边的桌子那里。“我感觉好点了。”她看了一眼手表,“我昏过去多久了?”
“很短,不过你确实失去知觉了,”聂鲁达说,“我们很庆幸史蒂文斯医生周六在。”
“谢谢你,”埃米莉看着史蒂文斯说。
“别客气,埃米莉,”他回答,“我想让你在接下来的四天里,每天分两次服用几粒这些药片。这会帮助你稳定血糖。并且,多吃苹果,梨,葡萄这类水果。好吗?”
“我会的,”她接过了一小塑料瓶药片。
她和聂鲁达慢慢走出了保健办公室。“我模糊记得你把我叫进办公室,说有急事。是什么事?”她问。
聂鲁达突然停住了。他的脸象就要打开生日礼物的小孩子那样亮了起来。“我想我找到光盘的接取点了!”
“你开玩笑,”她说,“那是什么?”
“每张洞室壁画都有一个主要的象征。我问大卫能否将这些象征复制到一个三维全息图里,并且当光盘到达它最佳的共振时,依照与洞室完全相同的顺序把它们输入到光盘里。”
“结果呢?”
“截止到今天上午11点为止,超过两千页被打印了出来!”
埃米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很快就分开了。“哇,真是难以置信的消息!是什么格式的?”
“主要是象形文字,有一些星图,数字人工制品,我们搞不清它们的意思,有种感觉是,这些信息被组织成与洞室相同的结构,也就是23个部分,但是直到我们完成打印才确定那一点。我们还以为要再多花上几个小时呢。”
他们又开始向前走。“我们去检查一下这些打印出来的东西吧。我想看看它们看上去是怎样的,好吗?”埃米莉问。
“当你昏倒的时候我已经在路上了,”聂鲁达咧开嘴笑着说,“你认为你现在能保持清醒么?”
“真好笑,”她嘴角露出笑意,“对了,其实是你一路把我背到保健办公室的吗?”
“我还是能抬得起重东西的,你知道,”聂鲁达回答,“不过注意,不是说你重。”
“小心,”埃米莉警告道,“你踩到危险的界限了。”
“我只是很高兴你没事。”他说道。
两个人并肩向计算机分析实验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