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作曲家第一部- 马赫迪的崛起

                                                                         序言

泰仁· 汗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小,小小的身体似乎并不急于长大。他拥有极其罕见的天赋,能够洞察令人望而生畏的自然力量。尽管它们看上去野性又难以驾驭,然而,他知道它们遵循着同一种法则,而这法则也同样支配着宇宙中从最小的粒子到最大的粒子的结构,事实上,它是普遍的规范,贯穿着所有创造和毁灭的过程,他能够设想出某种没有人看到过的事情:重组自然- 也就是气候的力量。

他的这种洞察力,从三岁时就开始了。当时,灾难性的风暴过后,大地被紧随而来的干旱烤焦了,在无情的烈日暴晒之下,每种自然资源都迅速枯萎。地球上的人口急速减少,在短短十二年时间里,从一百亿缩减到了仅仅九亿。十二年! 整条食物链上的社群都被摧垮了。‘灭绝’这个词汇,挂在每个人的嘴边。

人群中出现了三个阶层:第一阶层是强有力的领导者,在人类种族的危机后管理并保护那些残留下来的技术;他们被称为赫利俄斯(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译注)。第二个阶层被称为学院阶层,他们负责管理那些对人类来说是至关重要的知识,确保它们能够延续下去。第三阶层,是所有那些没有运气跻身赫利俄斯或学院阶层的人。这个不走运的阶层被称为“第三阶层,” 但只是赫利俄斯最高级圈子里的人才使用这个词。第三阶层相对来说缺乏组织性,然而他们就象根须疯狂蔓延的种子一样,顽强地生存了下去。

至少在一开始的时候,泰仁属于第三阶层。

无论怎么看,他都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就象他的同龄人一样,他是个孤儿。那时的孤儿院多得就象当时焚烧尸体的火葬场。这些火葬场在第五年大多数都被关闭了,但由于需要照顾的孩子们不断地涌来,孤儿院也随之不断扩张。十二年的干旱摧毁了许多家庭,正是孤儿院,被赫利俄斯领导人选择来建造学校,好让学院能够将最重要的知识传递给下一代。

于是,这些孤儿院渐渐地被重新改造成寄宿学校,被称为保护区。正是通过这些保护区,赫利俄斯寻找着人类重新崛起的立足点,从而恢复它作为地球管家的地位。

十二年的干旱有一个名称,叫“日陨”。尽管第三阶层的人们很少用它,就算用也只是在咒骂的时候。过度活跃的太阳几乎灭绝了人类。(很久以后,人们才知道它是来自百万光年之遥的一颗恒星与太阳相互作用,导致太阳能量的激增而爆发的一道伽马射线。)它先是停顿了电网和卫星系统,让全球陷入了混乱。这是它对人类的第一次轰炸。接下来几周的情况变得更糟。食品供应中断了。基本资源的短缺令人们陷入了恐慌,行星上爆发了大规模的骚乱。政府开始介入,一开始很笨拙,设法平息最初的骚乱,但却无法制造出足够的食物和水。

电网停顿两周后,骚乱开始无理性地横冲直撞,这时,第一次风暴来临了,它的强度和幅度都是有史以来最强的,远远地打破了记录。不幸的是,地震紧随其后。风暴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示了大自然的威力。每小时二百英里直线行进的飓风,袭击了全球所有地区;飓风和台风改变了海岸线,摧垮了沿海城市。 死亡和毁灭的情景几乎令人麻木。那些活下来的人茫然地走来走去,不知道自己的下一顿饭、饮水和住所在哪里。数百万人失去了生存的意志。而风暴仍在不断地到来。

头两个星期过后,地震的轰隆声开始响彻星球。虽然大部分发生在边远地区,但科学家们知道它们不是好兆头。当第一个地震袭击日本时,整个太平洋沿岸地带被撞得变了形。海啸深入到了几乎沿海岸线的每一个国家。在日本,破坏的程度是难以想象的。整个美国西海岸都消失了。海岸线深入陆地平均四十英里,个别地区超过二百多英里。

地震又袭击了中国、土耳其、俄罗斯南部、埃及、加拿大新斯科舍省、意大利、肯尼亚和巴基斯坦。人们曾以为引发混乱的事件是短暂的;风暴导致的破坏在能够控制的范围之内,但希望很快就破灭了。这是一个难以控制、无法想象的事件。在太阳风暴袭击地球的最初四个星期里,大自然带来了三亿人口的死亡。彻底的、持续的惊恐波及到了每一个人,整个星球的情绪掉进了绝望的深渊。

在日陨最初的打击里,没有哪个国家比中国遭受的破坏更严重了。它的民众完全被资源的缺乏——尤其是缺水所压倒了,然而随后疾病开始看不见地肆虐,伴随着饥饿,严重地削弱了民众。一种禽流感猛烈地袭击了亚洲大陆。对印度和中国的民众来说,它就象紧跟在风暴和地震之后的第三次轰炸。无人能阻止。在那些日子里,旅游业停顿了。既没有进口也没有出口,这对南北美洲来说却是好事,禽流感因此而没有蔓延到那里。

食物链灾难性的摧毁让地球上每个地区的居民都陷入了困境,连动植物都没有例外。食品商店都只有当地开办的,几乎所有的社区都本地化了。那些缺乏食物或水资源的人,不是因饥饿、脱水,就是因医疗服务崩溃而迅速蔓延的各种疾病而死亡。自杀成了家常便饭。

日陨之后的第二年,当地的大多数市民,都变成了自给自足的粮食生产者,但只有那些坚强和有进取心的人活了下来。身体虚弱和意志薄弱的人都死了。没有任何偷懒的余地。没有为弱小者提供的避难所。在早些时候,没有了社会等级。即使是最富有的人,也在挣扎求存。在日陨爆发的头两年,所有的法律和规则系统被破坏到了如此的程度,人们甚至为了食物在光天化日之下谋杀。恐慌和害怕成了那些日子里的口号,没有人会希望回到那种混乱里。

日陨发生后的第三年,出现了一股叫赫利俄斯(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译注)的全球性政治力量。渐渐地,大多数地方社区恢复了法律和秩序,同时,粮食生产和水资源的供应也恢复了正常。在第四和第五年,多数社群恢复了一定程度的常态,粮食生产也开始成熟起来。赫利俄斯继续作为全球的领袖,帮助人类将自己改造成一个商业和当地自给自足的关联系统。

他们逐渐接管了法律和规则的角色,开始在主要的社区里公开出面,帮助他们提高粮食生产和水资源使用的效率。这些地区稳定下来以后,孤儿院社群出现了严重的危机。无论多大年龄,孩子们通常都不得不自己照料自己。家庭退化成组织松散的公社,而孩子们——尤其是那些幼小的,常常被看做是寄生虫,只会消耗不多的资源,而又不能制造出任何对社区有价值的东西。

地球上的人类居民开始强制自己控制生育。当赫利俄斯上台时,控制生育的概念已被大多数人口接受了。但在第5年,赫利俄斯开始对29岁以上的妇女进行强制的绝育计划,限制每个家庭只能生一个孩子。婚姻制度要求一个家庭一个孩子,而任何非婚生子女都被立刻带走,放在其中一个保护区里。然后违反规定的父母被强制绝育。

日陨后的第六年,保护区成了全球现象,为了将最聪明、最有创造力的人才甄别出来,赫利俄斯通过他们的学院,制定了完整的系统来对保护区的孩子进行分类。那些被挑选出来的孩子,被送进了特殊的学校。

在日陨爆发的中期发生了一个重大的改变,就是星球在语言基础上的统一。英语被选为这个王国的语言,所有的保护区都教英语。并且只教英语。尽管有一些例外,不过是些赫利俄斯没兴趣管的偏远地区,人口有限。会讲英语被看作是进入到赫利俄斯“帐篷”里或所谓的“大国家”里的通行证。

大国家是所有国家的联合,它们联合运作,以便在日陨之后幸存下来。那段时期的科学家们,都绞尽脑汁地设法弄清楚正在发生的大灾难的确切性质,以及最重要的,是它持续的时间。他们只知道强烈的太阳气象引起了最初的连锁反应,导致了严重的电磁干扰,以至于地球的气候系统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巨变,在六个月之内,雨水的缺乏,与星球的严重过热共同作用,令农作物的产量下降了84%。

由于完全搞不清楚旱情将持续多长时间。赫利俄斯不得不假设干旱会一直持续下去,没有人能放松定量配给和保存资源。在第七和第八年,成立了新机构,来专门监督供应给大国家的水保护和食品生产流程。

大国家内盛行国家社会主义,全球社会渐渐羽翼初丰,基础设施也被逐步建立起来。两家最大的机构是技术和通信。多数主要的人口中心,都能够通过当地政府的中心连接到互联网。个人则还未能连接到互联网。互联网关闭了将近四年。它成了赫利俄斯优先恢复的项目之一,之所以无人敢挑战他们的权威,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们把互联网重新带回来了。互联网是希望的象征,显示世界仍然是连接在一起的,并且终有一天,会象它在日陨之前的那样,连接到每个公民那里。

赫利俄斯实质地拥有和经营着互联网,而大国家通过这个互联网连接在了一起。到了第九年,保护区就在互联网上产生了, 大国家的课程大部分是通过它发布的。赫利俄斯制造的计算机使用的是太阳能。没有私人公司能生产计算机,只有赫利俄斯能够生产它们并通过他们的机构包括保护区分发出去。

保护区或又称国家寄宿学校,只提供基本的教育。它们最高的目标,是鉴别出那些聪明孩子中的佼佼者,无论他们多大年纪,都将这些学生带到大国家先进进修学院。在第九年,地球上共有六个先进进修学院中心,每个大概能容纳一千名学生。

在第十年,赫利俄斯部署了重建某些武器防御系统的技术。虽然在大国家的成员国之间并没有战争,但赫利俄斯还是制定了武器发展项目来作为防范措施,以防发生挑衅者反对大国家的事件发生。 在第三阶层的人中普遍的看法是,那些令人担忧的“挑衅者”是中东幸存下来的恐怖主义飞地。它们还未归属大国家。这些恐怖主义基地的数量很少,但他们被称为“守旧派”, 永远也不会加入全球社区,并且会为了保持自己的语言、风俗、宗教和文化而斗争。

第十一年,大国家内部实施了新经济。当时世界上所有的大城市,都由于熵(entropy。宇宙中能量与物质的退降–译注)而被废弃不用了。由于剩下的幸存者人数太少了,不足以管理主要城市所必需的基础设施,因此,这些城市大多数都被废弃了,从它们那里拿走的所有资源,都被用来建造田园的、自给自足的社区,这些社区与其说是城市,不如说更象是集体农场。

在大多数地区,一个社区会因它的优点,如接近于一个大型城市的规模,领导者的领导能力,它与赫利俄斯和学院的协作关系而得以成长。这些社区成为文化和经济中心。而大国家先进进修中心,就建立在这些中心里。

这些社区被称为大国家的新城市,它们都由赫利俄斯命名。以标明它们的独特地位。大国家的首都被称为奥林匹亚,位于华盛顿特区以西约三十英里的地方。大国的主要机构都建在那里。赫利俄斯把它作为自己的总部。

赫利俄斯的领袖名叫特雷弗·斯坦顿。他在日陨之前当过四年的参议员,属于华盛顿精英核心集团成员中的幸存者,有着成为新世界领袖所需的决心、学识、人脉、和坚韧不拔的毅力。表面上他的领导能力既不算非凡也不是最强的;每个成员国都有一个代表他们自己国家利益的领袖。这些领袖在大国家里共享权力。不过,特雷弗·斯坦顿被一致认同代表了大国家的声音,而他拥有毋庸置疑的权力。

温顿·詹宁斯是技术机构的领导人,而玛莎·欧文是通讯机构的领导人。两人都直接受特雷弗·斯坦顿领导,所以三个阶层普遍承认斯坦顿是大国家的国王。斯坦顿实际上负责“扶正大船。” 在日陨的第一年,世界的格局就被明确了下来,正是凭借斯坦顿的活力,赫利俄斯和较小机构的组织才得以成形,最终它们将全球人口统一在了大国家的保护伞下。

日陨开始的那年,斯坦顿48岁。正志满意得地处在他政治生涯的鼎盛期,在参议院仅四年后,就有传言说他很快就要登上总统宝座了。他以强烈的独立性而著称。不附属于任何主要的政党。正是与政党保持的这种距离,为他赢得了在平民大众中的赞誉。

与其他国家相比,美国在日陨头一年里的人口损失率是最低的。它的食品生产、食品商店、水资源、和疾病控制系统,让斯坦顿能够跨越党派界线地发挥他的领导能力,并令他迅速跃升到凸显的地位。他紧紧地抓住了让社团利用城市的资源来发展这个创意。把疾病控制作为首要的任务。这个决定,后来被证明是所有决定中最英明的,并且可能是他在赫利俄斯里得到领导权的关键因素。

在日陨最初几天的混乱里,领导权不再是民主的议题。通讯停顿了,没有旅行,没有互联网,每个男人、女人和孩子——至少是那些强者——都只能依靠自己,追求一样东西:活下去。没有争论,没有选举,没有党派制度。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命运,但对斯坦顿来说,他着迷于重塑经济、贸易、文化、宗教、科学和每个不太耀眼的人类构成要素这个主意。他喜欢整个人类重生的概念,事实上,他处在它们的权力中心,这只是令他更加豪情万丈。

整个世界的公民之前从未象现在那样,被统一起来对抗共同的敌人,在这种情况下,敌人是来自大约9300万英里之遥的一个过于活跃的等离子炉。

在日陨的第十二年,也就是最后一年,赫利俄斯已是一个强大和充满活力的组织了,管理大国家的能力也在不断增长。社团性城市开始稳定下来。新希望不断涌现出来,酝酿着重大的变化。天气模式似乎稳定了下来。粮食产量快速增长。基础设施不断建造来让人们生活得更舒适,几乎所有地区都让人感到稳定性在持续增长。

然而旧城市衰败的图景,鲜明地提醒着人们,发生了什么严重错误。管理城市、机场、交通系统、水业,数以百计的系统结合在一起运作的专业技术消失了。 美国的人口缩减到它以前的十分之一, 而这已经比其他任何国家的状况都要好了。人类专门技术的彻底丧失,迫使人类重归简单的生活。

在赫利俄斯的鼓励下,大国家被推选来将它有限的资源聚焦在技术和通讯上,并发展全球的教育系统来甄选出新的人才,以帮助人类重新认识它的环境。并如它数世纪之前曾经做过的那样,再次掌握它,铸造它,如果需要的话,利用它。

第一章 学院

今天最大的疾病,不是麻风病、癌症或肺结核,而是没人需要、缺少关怀,被所有人遗弃的感觉。 最大的恶是爱和仁慈的匮乏,对剥削、腐败、贫穷和疾病的牺牲品的露宿街头的邻人的冷漠。

— 特蕾莎修女

各保护区正门上方都刻有特蕾莎修女的箴言,特雷弗·斯坦顿和玛莎·欧文一致认为它们将荣耀各校。此箴言是新一代的集结号。不过,它为保护区所独有,六个进修中心则另有座右铭,只是没有写下来。它传递了一个信息,假如你能幸运第进入到一个进修中心,那么你就是新人类的先锋。你就是它的领袖、科学家、政治家、技术人员、教师……它的希望。

九亿人的全球社区,大约只有六千个最有才智的学生被选拔出来,加入到进修中心。学生是如何被准确地鉴别出来的呢,除了学院最高层的教师外,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谜,这个组织负责确保人类种族能够度过它最黑暗的时刻,再次夺回自己作为星球上科技神童的地位。学院的角色,就是将优秀人才中的佼佼者,提供给赫利俄斯,好让它的技术和通讯机构拥有惊人的智商。

保护区的课程集中在三个方面:基础技能,学习一项专门的技能,并做好一种贸易技能的准备。当学生们毕业时,他们能娴熟地掌握一项基础技能,如阅读、书写、人文学科和算术;他们会获得一项特殊的技能作为礼物,象狩猎、编织、木工或地方领袖才干,他们会在他们选择的行业里准备好学徒的身份。

大国先进进修中心的课程,特别重视技术和科学,具体地来说,就是软件编程、工程学、化学、医学、物理学、和所有右脑活跃的学科,好让世界变成一个更好和更安全的地方。至少,学生们是这么被教导的。

很多前日陨的技术完整地足以能够运行逆向工程,但问题是,知道如何修复损坏的技术或建造更好的新技术的专家所剩无几。赫利俄斯对此很清楚,它的技术机构正努力鉴别并收集最关键的残留下来的技术,并与进修中心的教师合作,修复它们或对它们进行逆向工程。特雷弗·斯坦顿对进修中心的精英教师指导者非常敬重。因为他们能塑造那些新一代的天才,使他们能够去修复,甚至可能进一步发展那些日陨前的技术。

学院分为两类,一类服务于保护区的需求,一些负责进修中心的教导和管理。学院的领导者是一名耶鲁大学的年轻教授。他曾是耶鲁大学英语系的系主任,由于斯坦顿想让英语成为大国家的通用语言,就把这个职位提供给了年轻而雄心勃勃的乔什·辛克莱尔。

乔什是学院里一名坚韧不拔的领导人。在许多方面,学院是最具有挑战性的职位,它的宪章提供了一个统一的、全球的教育计划;对进修中心来说,这个教育计划很实用; 而对学院来说,则是高难度的挑战。因为,将英语推广为全球语言,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但赫利俄斯带回了互联网,而特雷弗·斯坦顿藉此证明了他的领导能力在他的同时代人中是最优秀的。

乔什·辛克莱尔只有32岁,但一直被公认为是耶鲁大学部门主管里最有能力的、当然也是其最有人格魅力的领袖。他才华横溢,锐意进取,几乎没什么能阻挡他扩大他的个人影响力。

  第二章 学校

马什哈德(伊斯兰教什叶派在伊朗的圣地——译注)是伊朗第二大城市,日陨之前人口近三百万,而十二年后却只剩下大约六十万。不过这已经比德黑兰好很多。马什哈德一直被看作是被神庇护的城市,当日陨来袭时,正如它神奇的声望,它奇迹般地躲过了袭击中东地区其他城市的风暴、洪水和地震。

它是那个地区唯一的基础设施没有全部被摧毁的城市。而它的人口,尽管减少了百分之七十,但生存率是这个星球上最高的城市之一。正是部分出于这个原因,在第十一年,那里建立了一个保护区。

象许多中东的国家一样,伊朗一直不愿意加入大国家。它的新领袖,艾本·鲁米在剑桥和哈佛受过教育,曾经作过伊朗驻美国大使的专员,与华盛顿和伦敦都有过交往。特雷弗·斯坦顿尽力游说伊朗加入大国家。当他最终成功时,很多部落谴责这个决定,选择作为不结盟的“守旧派”而独立存在,“守旧派”是赫利俄斯对他们的戏称。

第十二年的十月中旬,马什哈德一个凉爽的下午,一个身穿破麻布衣服的小男孩,单薄的身子象木乃伊一样,倒在挤满人群的大街上。大街紧邻着马什哈德的集市广场,人们对这个小男孩视而不见,他脸朝下倒在泥土大街的路面中间。 头发凌乱、肮脏、满身尘土、几乎毫无知觉。如果早几年的话,他就只能在那里等死了,但这一天,一个年轻的女人跪下来捅了捅他的肋骨。

“你还活着吗?”她问道。

小男孩勉强微弱地呻吟了一声。

年轻女人将孩子翻过身来,脸朝上,把他的头托在左手里说。“来,喝点水。”

女人的身后有个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充满兴趣地看着这个情景。“妈妈,他是谁?”

“我不知道。看样子他可能迷路了…也许是从普什图(巴基斯坦边境地区——译注)的某个部落来的。很难说。”

“他会死么?”

女人往小男孩嘴里喂了一些水,它们大部分沿着他的腮边流了下来。她在手心里倒了一些水,然后洒在他脸上,轻轻地拍打他的脸颊。“醒醒,孩子。喝点水。”

他的眼睛,猛地睁开了片刻。在明亮的阳光下不住地眨着。“我是泰仁·艾哈迈德·汗。你们的学校在哪里?” 他沙哑的话语传到露天的集市里,但很快就被市场近处买卖交易的喧嚣声吞没了,男孩再次失去了知觉。

除了他的名字外,女人唯一听懂的就是学校两个字,男孩说的是一种奇怪的方言。她环顾四周寻求帮助,但没有人象她那样对男孩感兴趣,于是,她将手臂伸到他的身子下面,抱着他软绵绵的身体,站了起来。她年幼的女儿紧跟在后面。

                                         第三章 聆听

帕特罗小心地将泰仁放在保护区大门外面一张水泥桌上。她看了看四周,担心她带走男孩的行为可能是非法或不适当的。不过街道相对比较安静,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于是她让她的女儿在泰仁旁边等着,自己进去找人。

她打开门,看了一眼门上方的字。 英语!心里暗暗地诅咒它们,她沿着一道走廊走下去,看到在她右侧有一间办公室的门开着。一个个子矮小、和蔼可亲的男人抬起头,示意她走进去。他看上去大约60多岁,略微有些驼背。

“你好象迷路了…”他观察道。“我是办公室负责人。你在找什么?我可以帮你。”

帕特罗尴尬地笑笑,感到自己的脸一阵发热。“我发现了你们的一名学生…或…我以为他是你们的学生。”

“你发现了我们的一名学生?” 办公室主任重复着她的话;脸上突然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没发现我们有学生失踪。”

“你们有叫….泰仁·艾哈迈德·汗的学生吗?”

办公室主任瞥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按了几个键,嘴里念着:泰仁· 艾哈迈德·汗。“他的名字怎么拼写?”

“我…我不知道。我刚刚才看到他。他很虚弱…也许快死了。”

“古怪的名字… 男孩在哪里?”

“就在大门外面的一张桌子上躺着,”帕特罗说道。“我是从集市广场把他带到这里的。他倒在街道中间。他提到学校… 我就以为他是这里的学生。”

“我们学校没有人叫那个名字,” 那人站起来说道。“虽然有很多叫汗的,但没有人叫那个名字…”

“那我应该怎么办?”帕特罗问道。

“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沉默地走到入口处,他们的脚步声在走廊冰冷的石墙上回荡。

当他们来到大门外,看到帕特罗的女儿,象哨兵一样站在泰仁了无生气的身体旁边。“ 你走后,他说了些话,” 她轻声说道,仔细端详着办公室主任的脸。

“他说了些什么?”帕特罗问道。

办公室主任查看了他一会儿,摸了摸他的脉搏,将他的耳朵贴在男孩的胸口上。“心跳正常。” 他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递给帕特罗。“这是我们医生的地址。去找他,并叫他立刻来这里。我在这里看着这个男孩。” 他俯身抱起泰仁,停了一下,看着帕特罗。“你认得路吗?”

帕特罗低头看纸条,表情有些迷惑,然后慢慢点了点头。“这是原来的那间杂货店,在——”

“对,对,就是那里。去吧,越快越好。”

“…医生不认识我,他会问我你的名字。”

“就告诉他保护区的哈米德需要他的帮忙—— 这可能是急诊,所以叫他快点。好吗?”

帕特罗朝街上医生办公室的方向望去。“如果我们把这男孩带到他那里,不是更快吗?只有三个街区的距离。男孩很轻。”

哈米德叹了口气,皱了皱眉头。“我老了,背驼了,走不快… 我能把他背到我的办公室,但超过那距离,我——”

“我可以抱他去,”帕特罗提议道。“我已经把他从集市广场抱到这里来了,那距离更远。”

“这太丢脸了,让你扛这个男孩去。” 随后,哈米德打了个响指,说。“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几分钟后,两个十几岁的男孩跑出校门,在帕特罗面前停下。 “这就是那个男孩?” 两人中较大的那个指着泰仁问道。

帕特罗迟疑地点点头。

“我们被吩咐说将他送到医生那里。”

帕特罗张开手臂,好象在说,“那么,一定要做到。”

这两个男孩抓起泰仁– 一个抓着他的腋下,另一个抓着他的脚踝,开始笨拙地向医生的办公室快步走去。等哈米德喘着气走出学校时,他们已经沿街走了一百英尺远了。

帕特罗在男孩和哈米德之间来回看着。“我应该跟他们一起去吗?”

“你似乎是他的守护天使…去吧。“哈米德笑道。

帕特罗抓起女儿的手,跟随着已经转过街角的男孩们的方向去了。

“替我向纳杰菲医生问好,” 哈米德半喊道。

帕特罗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但注意力仍集中在脚下,街道上到处是碎石,裂缝,间或这里或那里的多年生的杂草丛。走起来可能有些危险。

他们还没到达医生的办公室,泰仁的搬运者就已经在跑回学校的路上了,他们经过她们身边时,礼貌地挥手致意。“他已经在医生那里了,” 较大的男孩说道,只是稍稍放慢了一下脚步。

帕特罗稍微点了点头,继续快步走着。为什么我要管这事?我又能做什么呢?

她走进医生的办公室,环顾四周寻找生命的迹象。但只见空荡荡的。

门上没有“医生的办公室”之类的标示,或任何显示里面有医生的迹象,不过的确是哈米德写给她的地址。这里在日陨前是一个旧杂货店,主要卖冰淇淋和糖果,帕特罗记得很清楚,但它现在只是一间废弃的房子,除了空货架外就再没别的东西了。

“有人吗?” 帕特罗说道,声音有点颤抖。里面很冷。有一扇很大的窗户,但没有灯光,只有货架上,以及一个空玻璃柜上零星放着未点燃的蜡烛。她好象听到了模糊的说话声。“在这儿等着,朵瑞,”她低声说道,“我马上就回来。”

房间里侧有一扇关着的门,但帕特罗感到它后面有活动的迹象,就轻轻地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

她把头探进紧邻的房间里,看到了一个大个头男人的后背,正附身在一张桌子上。四方形房间的上半部分镶着空荡荡的架子,架子上面点着十几根蜡烛。只看到一双脚,别的没有了,帕特罗认出那脚是泰仁的。

帕特罗清了清喉咙说道。“对不起,你是纳杰菲医生吗?”

男人没有转身,背对着她,平静地说道。“我就是。”

帕特罗把门稍微开大了一点,但停在门口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地说道。“我叫帕特罗,我在集市广场发现这个男孩,见他晕倒在那里,就把他带到了学校,然后哈米德让我把这个男孩带来你这里。”

“嗯,好的,我知道怎么治疗他,但我没有设备。几年前就被拿走了。我们不得不祈祷真主安拉对这个男孩有特别的安排,否则的话,他可能此刻就被叫回老家了。”

帕特罗皱了皱眉,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能做些什么呢?”

“祈祷吧。没有更多可做的了。他需要的东西我无法提供。我怀疑他有好几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也没喝过水了。他的身体为了保存能量关闭了,但有时这种关闭会抵达极限,我不清楚是否过了极限。”

纳杰菲医生直起身,转身面对帕特罗。他大约四十岁,剪着板刷一样的短发,两鬓带点灰色。他又高又壮。两眼慢条斯理地打量着帕特罗。“你一个人来的吗?”

“我女儿朵瑞和我一起来了。”

“也许她也可以祈祷。”

帕特罗避开他的目光。“我的信仰在日陨中消失了。我不再祈祷了。很抱歉。”

“我不怀疑你的理由,这是你的机缘。这个男孩… 他需要一些我无法提供的东西,并且现在就需要。”

“妈妈,我可以祈祷,” 朵瑞说道。

帕特罗勉强地笑笑,低头看了看她的女儿,她的女儿象往常一样,没有听从她等在房间外面的指令。淘气的小脸上扑闪着一对漆黑的大眼睛。

“如果你想的话,就祈祷吧,” 帕特罗低声说道。

纳杰菲医生向后退了几步,示意朵瑞走近男孩的身体,他仍然一动也不动地躺在桌子上。身体裹在一张淡蓝色的羊毛毯子里,他的眼皮时不时跳动一下,仿佛在做梦。朵瑞试探地走到他身边,把他软绵绵的手握在她的手里。

“我年纪很小。只是个小女孩,但我请求您,让这个男孩好起来。我祈祷他活下来。放了这一个吧,安拉。您已经带走了这么多…我哥哥和我的父亲… 表兄弟们,叔叔婶婶。留下他。他可以做我哥哥。我想要一个哥哥。 求求你… 让他留下来。他是好人。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但我就是知道。这个是好人。” 她拍了拍泰仁毫无生气的手。

纳杰菲医生与帕特罗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笑了,然后低下头,好象他也在祈祷。

“他想知道学校在哪里,” 朵瑞继续静静地说道。“他想要学习,安拉。请您让他学习吧。他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些它缺少的东西的。他会带来美好的东西。安拉,请让他活着。放了他吧…”朵瑞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话语。“如果你想要我们相信你,就让他重新好起来… 我们就会重新相信你了。”

纳杰菲医生低声念道。“阿门。”

朵瑞把泰仁的手放在桌上,吻了吻他的脸颊。帕特罗走上前去,伸出手臂搂住朵瑞。“这个祈祷做得很好。”

“是的,真的很好,” 纳杰菲医生说。

“安拉不会让他死的,” 朵瑞用自信的语调宣布道,

“真的? 你怎么知道?” 帕特罗问道。

“我祈祷的时候感觉到的。”

“感觉到什么?”

“安拉在听。”

                                       第四章 餐厅

天还未亮,泰仁就开始咳嗽了。声音先是惊醒了纳杰菲医生,但很快帕特罗也醒了过来。两人站在男孩旁边,拿了些水给他喝,他一口气喝光了它。

“这是奇迹,” 纳杰菲医生兴奋地说道。“我真担心我们一觉醒来,看见的是一具尸体。安拉真的听到了!” 他激动地看着帕特罗。

男孩开始用一种奇怪的方言说话。“这里是学校吗?你们是我的老师吗?”

纳杰菲医生和帕特罗茫然地面面相觑。他们没人听懂泰仁说的是什么。

“听起来有点象库尔德语,但我听不懂,你呢?”

帕特罗摇摇头。

“我在哪里?”泰仁问道。“你是谁?”

他们知道他在问话,但除了“学校”这个词外,其他的他们一个字也没也听懂。

纳杰菲医生给泰仁拿了一碗面包。“吃点东西?”

泰仁拿过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提问戛然而止。

帕特罗看着他吃东西,笑了。“他真的饿坏了,你觉得他是从哪里来的?”

“普什图… 我不知道。可能来自某个偏僻的阿富汗部落。他有可能是巴鲁奇人。”

纳杰菲医生弯腰看着男孩的脸说。“你听懂我的话吗?”

泰仁立刻困惑地眯起了眼睛。

“他大概跟我们听不懂他的话一样听不懂我们的话。” 纳杰菲医生说道。“保护区可能是他最合适的去处了,那里应该有人会懂他的方言。”

“你看见了吗,妈妈,我告诉你安拉在听。” 朵瑞醒了,看见男孩在吃面包。就从临时在地板上铺就的床上爬起来,走到泰仁面前,伸出双臂。他审视着她,就象从未见过小孩似的。他停下咀嚼;目不转睛地盯着朵瑞 。“我们拥抱一下好吗?” 多瑞问道。

泰仁把面包放在床上,模仿朵瑞张开双臂,朵瑞凑了过来,用双臂抱住他——的膝盖,由于泰仁坐在桌上,而她站在地板上,它是她能拥抱的离她最近的东西了。她的姿势似乎让泰仁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代表了什么意思。

朵瑞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她的胸口说。“现在,你是我的哥哥了。”

泰仁一动不动,手臂慢慢放回到他的两侧,然后他伸出一只手,用食指碰了碰他的胸口说。“现在,你是我的哥哥了。”

他是用完美的波斯语说的这句话,跟朵瑞刚才说的一模一样。帕特罗和纳杰菲医生吃惊地交换了一下目光。

朵瑞咯咯地笑了。“不,我是你妹妹。你才是我哥哥。“

泰仁轻轻摇了摇头。“学校?”他指着房间的墙壁说道。“老师?”他指着纳杰菲医生和帕特罗说。

”他以为我们是老师,” 纳杰菲医生说道。 “让我们看看他是否能否走路。”

纳杰菲医生帮泰仁从桌子上下来,托着他看他是否有足够的力气走路,” 他看上去似乎不错。我以前从没见过康复得这么快的。但这些从山上来的孩子们身体很结实。我陪你们去学校吧。”

一听到“学校”两个字, 泰仁立刻抓住纳杰菲医生的袖子。“学校?”

纳杰菲医生用力点点头。“对,我们现在去那里。”他拉着泰仁的手臂,带他出了门,然后他们四个人向着保护区走去。

当他们到达时,天还很早,七点刚过,学校刚刚醒来。纳杰菲医生进去找到哈米德。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然后听到走廊里传来拖曳的脚步声。“我来了。等一下”

“哈米德,我是纳杰菲医生。”

哈米德从转角处走出来,微微鞠躬道, “哦,医生,很高兴见到你,我希望你带来的是好消息。”

“那个男孩,泰仁·汗,他活了。他现在就在大门外。”

“太好了,他有些什么故事?”

“他是个谜语。我们听不懂他说的方言——”

“那个女人和…小女孩,他们还和他在一起吗?”

“是的,” 纳杰菲医生点头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 ” 哈米德问道,打开他办公室的门,示意医生跟他进去。

“你的学生中… 谁的语言最好?”

“我的好医生。你应该知道,我们只教英语。”

“你有你学生的语言技能记录吗?”

哈米德摇摇头,然后打了个响指,看了看他的手表说,“孩子们现在正在吃早餐,我们可以让这男孩去餐厅,然后让他说点什么,如果有人听得懂他1方言,我们就找到翻译了。”

“好,我去把男孩带来,你带我们去食堂。”

几分钟后,纳杰菲医生一行人在哈米德的陪同下,来到一间大房间里,房间里有着长长的桌子和大约三百名不同年龄性别的学生,保护区任务的一部分,就是将十年制的课程,向任何6至16岁之间的人开放,但由于马什哈德的保护区新近才建立,所以无论年龄多大,大部分学生现在都是一年级。

房间里主要是餐具和金属碟子的碰触声。只有很少的说笑声和说话声,但任何敏锐的观察者都会看得出,学生很明显都受过快速进餐的训练,好让他们能准时上课。哈米德走到餐厅远端凸起的舞台上,很响地拍了拍手。“请安静一下。我希望大家把注意力暂时集中在我们正在想法解决的一个谜上。”

房间立即安静了下来,学生们伸长了脖子注视着哈米德说话。

“我们学校来了个男孩,但没人听得懂他讲的方言。等下我让他说点什么,如果你们中有谁听懂方言,就举起手。好吗?

众人齐声说道。“好的,莫克瑞先生。”

帕特罗注意到有几个老师靠在墙上,对神秘的男孩很好奇。纳杰菲医生带着泰仁走上讲台,指了指台下集合起来的学生,好象在请泰仁做自我介绍。泰仁看着集合起来的学生和纳杰菲医生,似乎不知道是让他说话,纳杰菲医生把手放在嘴唇上,然后向外推,向男孩示意说些话。但男孩只是模仿着他的动作,学生们立刻哄笑起来。纳杰菲医生指着学生说。“学校”。

泰仁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学校?”

泰仁的身体仍裹着蓝色的毛毯,他的脸洗干净了,但身体的其他部分,仍然布满灰尘和脏兮兮的。他的头发是直的,长到肩膀。脸跟整个身体一样瘦小,但他整个人带着一股无法否认的力量。他站在纳杰菲医生旁边,看上去显得特别小,但却有着某种威严感。可能是因为他在学生面前泰然自若的举止,或是他的方颚骨,或是他分得很开的双眼,毫无畏惧地注视着他面前的世界给人的印象。

泰仁走到摆着讲台的舞台的一边,房间很寂静。他注视着学生们,眼神在他们中搜索着,仿佛想从一堆人中挑出一个拥有独特品质的人一样。他的目光,终于停留在了一个正看着他的老师身上。泰仁转向那个老师,伸出他的手臂。“你是我的同族,对吗?”

老师看着泰仁的眼睛,点了点头。

“你能听懂他的话?” 哈米德问道。

“是的。”老师回答道。

哈米德用力拍了两下手。“好了,孩子们,回去继续吃你们的早餐,然后尽快到教室去”。

“我们去我的办公室吧,” 哈米德走过老师身边时说道。“如果你们想来,也可以来,” 他回头对纳杰菲医生、帕特罗和多瑞又补充了一句。

哈米德牵着泰仁的手走着,而其余一行人,神情严肃地跟在他们身后。每隔一段时间,泰仁就会转头看看,似乎在确定老师仍然跟在后面。语言这个黑暗的堡垒,终于被攻破了,泰仁的身份很快就会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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