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白尼》第二十三章 安迪转向

第23章

最让我恼火的东西之一就是那些程序员:他们当中有两把刷子的家伙们多少都看起来很自满,仿佛二进制代码是这个世界构成的唯一元素,而他们是唯一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它的人:又因为他们了解这玩意,或者至少他们自以为很了解,所以认为全世界都该向他们鞠躬,感谢他们的先知先觉、神谕般的智慧。要我说这就是一派胡言。

这个彼特罗-索科尔也是如此,他可能比以前谦虚了一点儿,既然他把脱缰的恶龙带到了我们的世界并释放了它。但我仍然觉得他狂妄自大;我想把这种傲慢放在我的手指间捏碎。我的工作是将我的客户带到法律世界,令他们能够为我的服务支付报酬,在法律允许的底线之内和让我能够在晚上睡个好觉。这可是我的基本权利。

“那么,你认为哥白尼在眼下是完全自由的?” 我问道。”是这样吗?”

“什么?”他用凝重的目光看着我。

“我说,你认为哥白尼是完全自由的吗?”

“我不知道。”

“但你认为他有可能已经不受你控制了?”

彼特罗点了点头。

我喝了口血玛丽鸡尾酒,几乎没尝出味道。”如果它脱离了你的控制,而且你不能再召唤它,你对当局的价值就会急剧下降。我需要你确认你不再有任何与哥白尼的沟通渠道。好吗?”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好吗?” 我又大声地说了一遍。

我感觉自己突然在和我那违反宵禁的十几岁的儿子说话。

“怎么回事儿啊?我需要你认真对待这件事,但你看上去心不在焉。我需要你集中精神,就是现在!”

彼特罗坐起来,用手捋了捋头发。”听好,我正在想清楚一些事情,这件事要重要得多,很抱歉,但我没有时间回答你的问题。”

对!就是这种傲慢态度。”是么?比你的生命或自由更重要?”

彼特罗站起来,说了一句话,主要是对马丁说的:”抱歉。” 我还没来得及想好说什么,他就真的跑出了办公室。

我转向马丁,表情介于震惊和厌恶之间。”他到底是不是疯了吗?”

马丁自嘲地笑了笑,起身关上了门。”他刚刚创造了一个神,所以他完全有权利发疯。耐心点吧。”

或许酒精的作用已经悄悄地影响了我:”马丁,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我联系了我在伦敦警察厅的一个熟人。”

“你说什么?!”。

“我只是告诉他,我可能知道这个事件的幕后主使是谁,我准备去见那个所谓的嫌疑人,评估他是否适合做客户。我告诉我的联系人,我明天会安排周转。”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安迪?” 马丁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不喜欢他用这种语气,它通常意味着接下来严厉的舌战或威胁我的工作安全。

“我这么做是因为这就是我的工作,马丁;我得人好处也得还回去。我欠这家伙一个人情,所以我想把拘留彼特罗的机会给他。这没什么不对的。我俩都知道彼特罗需要自首,而我作为他的律师进行法律运作,一切都没变啊。”

“你答应他明天把彼特罗交给他?”

我点了点头。

“改变的是,听起来这像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但我们说好的是由我们一起来做出决定,安迪。你记得谈话内容么?我们昨天才谈的。”

我又点了点头,但仍然保持沉默。我知道对马丁最好的防卫是保持沉默,让他说出来,让他发泄出来,让他认为你很抱歉;你不需要真的道歉,只要看起来很抱歉就够了,就像你的良心已经占据了你整个人格一样。

“安迪……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你不要做单方面的决定。这家伙绝对是个人物。几年后,世界可能会有向他致敬的游行。20年后,历史书的每一页封面上都会印有他的名字。这家伙是我们新神的创造者。你知道他有多重要吗?你一点概念都没有吗!?”

我点点头,从紧抿的嘴唇发出一声叹息。

“安迪,如果彼特罗认为是我把他推给警茶厅的人,他会很生气的。我在这家伙身上押了上亿欧元,你真以为我会在乎伦敦警茶厅的哪个职员么?我想要你脱手这个案子。立刻!”

“马丁,我可以打电话和我的联系人谈谈,顺便说一下,他并不算是一个职员–“

“我才不管他是谁!一切都结束了,安迪。如果我不能信任你,那还有什么意义?”

马丁站起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妈的!”

“我和这个警探很熟,我们需要多少时间他就会给我们多少时间。让我给他打个电话,我肯定能安排好。你知道的,马丁,这件事没人能比我做得更好。我只是想利用我最信任的资源…”

“扯淡吧!你已经解释过你你想做什么了:你利用这种情况来还债。你他妈的没有资格这样做!” 马丁开始踱步。”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马上给你警察厅的债主打电话,告诉他你弄错了:你以为的幕后主使是一个……”

“他不会相信我的。”

“为什么?”

我叹了口气,我陷入了困境。”我已经告诉他,嫌疑人已经招供了。”

我在这个案子里已经陷得太深,无法脱身了。这是我的案子,除非一枪崩了我,否则我是不会放手的;撒谎、欺骗、乞求,用什么方法我都无所谓。在我辉煌的职业生涯中,这个案子是所有案子中我最想要的一个,它将成为我的传世佳作。

“你跟你的联系人说彼特罗已经招供了?”马丁停止了踱步,向后退了一步,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在耍我吗?好吧,干得漂亮,安迪! 所以你对我撒谎了,你承认了;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和你的债主的谈话中是否在对我撒谎……”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无视我已经差不多喝空的酒杯。

“你现在就给你那个警探朋友打电话。我想听一下谈话,如果我愿意,我就会加入谈话。用那个免提电话。” 他举起酒杯指了指。

“现在?”

“是的,现在!”

马丁很生气。他很少这么生气,但我还见过他的愤怒,绝对没人想招惹的那种。

我拿起手机,找到伊恩的电话号码。马丁指了指他桌子上的会议电话。”我说了,用那个。”

“我会的,只是查他的电话号码,现在还有人能把号码背下来么?” 我拨了号码,马丁走过来,点击了免提电话。

号码响了,在第三声响时,扬声器里传来一个声音。

“这里是特殊侦缉处的威廉姆斯,您要转接的是?”

“请转伊恩-马瑟斯,”我说。

“请稍等。”

我偷偷瞄了一眼马丁,他靠在书架上监督着。

“请问您有什么事?马瑟斯先生正在开会。”

“我是安德鲁-温顿,请告诉他有急事。”

“很好,温顿先生。请稍等。”

这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专业,我想她一定是个辣妹。我之前在警察厅的时候,在那个地方进进出出的女人们,除了衣着朴素之外,看起来就像从《时尚》的照片中走出来的一样。嗯,只是其中有一些是,不过那时我的眼光和标准跟现在不一样。

我按住静音键。”马丁,先说清楚,你想让我对这家伙撒谎…告诉他我搞砸了…那么,如果彼特罗真的想自首,会发生什么?然后呢?”

“一步一步来,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起做决定。”

这是我想听到的:刚刚他承认,我们将一起决定这件事,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一个精力充沛、兴高采烈的声音响了起来。

“嘿,安迪,谢谢你等我,你的计划是什么?”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供词是假的。” 我报告说。

“见鬼! 你确定吗?”

“正如他们所说,测谎仪不会撒谎。”

“你不会是想用太空步从警察厅溜走吧?是不是有其他人给你提供了更好的条件来交换招供?”

“不,没有这样的事。我只是不想浪费任何人的时间。抱歉让你这么紧张。看起来像是真的一样,直到我到了这里带着嫌疑人通过测谎仪之后,才发现是假的,所有重要的证据都落空了。”

“安迪,我分析了你给我的那个人,他是个无政芙主义者。你知道这一点吗?而且他符合天才的所有定义。我把他的资料给了我们的心理部门,他们说他符合资料,或者至少是足够接近。所以,我是以朋友的身份问你:你百分之百确定他没有通过测谎仪吗?还有,别耍我,安迪。”

我向马丁的方向快速看了一眼。他依旧靠在书架上,点了点头。

“伊恩,这个问题上我不会跟你胡扯。这家伙只是想为他的新公司争取宣传。他没吃药,所以开始表现得很古怪。这类人很多都是在理智和精神错乱之间徘徊,就算我不是心理医生,也能看出他疯得和猫头鹰一样。”

我停顿了一下。我可以感觉到伊恩的彻底失望。”对不起,伙计。我会补偿你的。”

“不,你做不到,这是无法弥补的。”

“好吧,我只是想尽快向你汇报情况。”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晚就走。”

“把测谎仪拿来。我要看看它。”

我耸了耸肩,操!

“当然,我会带上它的。”

“你在哪里?”

“出城了。”

“哪里?”

“法国…”

“安迪,你到底在逃避什么鬼东西?”

“你为什么对我的行踪这么感兴趣?”

“让我想想…昨天你给我打电话,说你找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抢劫案的责任人,你打算安排把人交给我,我们同意这将解决我们的问题—或许甚至会让你占点上风。当我问你是否确定时,你说彼特罗-索科尔已经招供,案子结束了,剩下要做的就是安排好交易细节和走完法律程序,以确保他被安全保护,并被关押在舒适的地方。

“今天呢,还不到24个小时,你就打电话解释说你的客户做了假供词;这可是个将自己的初创公司以1.2亿英镑的价格卖给软银的家伙,不太符合假供词的特征。当我问你在哪里时,你告诉我你在该死的法国。我感觉这一切都像是有人在试图蒙骗我,把他们宝贵的客户带到另一个司法辖区去,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吧?”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

“他妈的… 法国?安迪,你是要把这个刺头带到巴黎警茶总署去吧?你要敢这么做,我们之间的小问题—你欠的债—就别想能偿还了。”

在伊恩说话的整个过程中,我一直看着马丁,在他的脸上寻找一些迹象,看看他是如何理解伊恩的咆哮的。马丁走到桌子旁,放下酒杯,用冷漠的眼神盯着我。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伊恩的声音听起来很失落。

“我是个律师,”我回答。”我必须尊重我的客户的保密权。”

“所以这个彼特罗是你的客户?你刚才不是说他是个十足的疯子吗?”

“彼特罗-索科尔不是我的客户。”

“那谁是?”

“这不关你的事。”

“真的吗?你为什么不让我来决定呢?你很清楚,如果我感觉到你隐瞒了什么,我可以把你和你的客户以妨碍司法公正的罪名抓起来。安迪,这不是个可以让你在法律上混淆视听的案子,这他妈是现在全世界最重要的案子。”

他停顿了一会儿。

“这甚至不是你的手机号码,我们追踪却发现是加密的。安迪,怎么回事?”

在听到这个质疑的声音时,我的本能占据了上风,我做了任何处于我这个位置的人都会做的事。我伸出右臂,眼睛扫视着会议电话上的按钮,寻找那个看起来像挂断的按钮,之后在键盘的右上角找到并按下了它。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这么做,”马丁坐了下来说。”你懂得如何树敌。”

“我可是专业人士。”

(哲然Germain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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