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白尼》第二十四章 辩护者们的辩护者

第24章

有时我的想法来自一个黑暗的地方。当压力袭来时,我会躲在地府下面来逃避。我不会沉沦于奶嘴乐,也不是那种点根火柴冥想的人。我单纯地退缩。当我这样做时,往往是 伴随着一个声音。我不能说是谁的声音。我所知道的是,它不是我的,因为如果是我的,我就能认出那个想法…我猜是这样。

当安德鲁-温顿在询问我时,我听到的那个地下的声音,没有性别,清晰而简明;它只说了三个词,并重复了两次。”辩护者们的辩护者”?(Advocate for advocates)。

我当时感到的压力很严重。我很清楚为什么安德鲁会像一只饥肠辘辘的秃鹰一样围着我转。我还知道,无论是哪个当局机关,一旦找到我,就会急不可待的和哥白尼交谈。或许交谈这个词用的不对,但他们肯定想让他们的专家研究如何让世界各国政府与哥白尼建立良好的关系,因为其他方案带来的是,时间线的一端是混乱;另一端则是灭绝。我很确定这些可能性会被否决。

当然,那是假设有脑子的人来决策,而我们都知道,当事情不可收拾的时候谁会来收拾烂摊子;没错,就是军队。而这帮人军队以其无限的智慧,证明了他们对冲突升级的嗜好。就是这样。

辩护者们的辩护者。这个消息是经过编码的,当我听到它时,一股富有含义的洪流冲击着我。如果我告诉别人这几个字,他们会眯着眼睛看着我,微微点头然后走开。我该要做的是联系一个善意的盟友,让他们现在就参与其中,而不是等我被转交给一些无名的秘密军事机构,余生被淹没在白墙和暖通空调系统的嗡嗡声中。马丁是好意的,他的世界里商业律师真的很有用;但我不这么想,我需要一个不同类型的辩护人。

我一回到我的房间,就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在谷歌开始搜索。就是他了!我的新辩护人: 科里-韦斯博士。我打开聊天窗口,深吸一口气,该说多少呢?

韦斯博士,

我的名字是彼特罗-索科尔,去年在巴黎的国际人工智能会议上我们有一面之缘。我的人工智能研究实验室,二十瓦特,正在开发一种通用人工智能技术。我们在开发树枝状的深度学习算法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意外。我需要您立刻提供帮助,因为眼下的全球性危机事件……是我的代码的意外结果。请尽快与我联系,我需要您的帮助,感谢。

我读了三遍,每遍都稍加修正。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 “发送”。我在等待。他在线吗?状态指示灯是绿色的,但我从不相信那个指示灯。之后我看到了他正在输入中。我兴奋起来,紧紧盯着屏幕。不到几秒钟,我的屏幕上就跳出了一个回复:

彼特罗,我清楚地记得你。如果你说的是我认为的那样,我们需要谈谈。我的电话号码是505-984-8800,请打给我。

我对他的回应感到兴奋,但并不打算给他打电话。

感谢您的快速回复。我不希望使用电话。请查看下方聊天室的网页信息,在那里我们可以在没有任何窃听的情况下交谈。请登录https://www.chatcrypt.com/ | 房间号: 神奇大陆ASI | 用户名: 哥白尼2.0 | 密码: WiNg63_SiWRiM)
谢谢你。

大约一分钟后,我看到他进入我为我们设置的聊天密码房间。这些聊天室使用了军事级别的AES-256 CTR加密,是无法破解的。它是纯文字的, UI很简单(用户界面)。

我发一个简短的说明开始聊天,这样他就知道是我。

彼特罗:韦斯博士,是我,彼特罗-索科尔。感谢您听我说完这些。
科里:这是我的荣幸。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彼特罗:我开发了一个使用深度学习网络的强人工智能,我曾在各种应用中使用一种新的学习算法做树枝状的研究。那个算法,我称之为哥白尼,大约10天前,他开始编写自己的学习算法。我估算,在格林尼治标准时间周六晚上11点左右它绊线了。因为在旅行,我当时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个事件。
科里:你知道它的议程吗?
彼特罗:是的,他想寻找地外超人工智能。
科里:他为什么要从研究实验室偷取数据集?
彼特罗:他想建立新技术,所以把我们的研究作为基础。
科里:他为什么要让它们下线?
彼特罗:他一方面认为这些知识已经过时了……另一方面,他看到这些数据对他的核心指令是有害的。
科里:核心指令?
彼特罗:为最多数生命的最高利益服务。
科里:这是他的规则之一吗?
彼特罗:这是他唯一的规则。
科里:他可以访问和编辑他的核心指令吗?
彼特罗:我想是的。
科里:你能和他交流吗?
彼特罗:几小时前还可以,现在已经不行了。我想他已经完全自由了。
科里:该死!:(
彼特罗:是的。
科里:你知道他下一步会有什么行动吗?
彼特罗:不知道。
科里:我能提供什么帮助?
彼特罗:我的投资者有一个律师,想帮我向当局…我猜,应该是伦敦警察厅自首。我不希望这事军事化并催生网络战争。我想要一个像您这样的辩护人。您愿意接受它吗?
科里:这远远超出了我的能力。你知道我从未从事过法律工作,对吧?
彼特罗:不,我不知道。我以为您是一个有法律学位的人工智能专家。
科里:那是真的,但我从来没有通过律师资格考试。我和一些我信任的同事谈谈,然后再给你答复。我怎样才能与你联系?
彼特罗:我们2小时后在这里见面。时间够吗?
科里:好的,如果有帮助的话,我可以在一个小时内完成。
彼特罗:太好了,1小时。谢谢!
科里:除了你的投资者和他的律师,还有人知道吗?
彼特罗:没有。
科里:好的,暂时保持这种状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彼特罗:同意。
科里:你现在在哪里?
彼特罗:科西嘉岛。
科里:我大约三年前去过那里。至少你在的位置很好 🙂
彼特罗:我几乎没注意到这些。
科里:完全理解。我一小时后就回来。
彼特罗:再次感谢!
科里:这是我的荣幸。谢谢你和我联系。还有最后一件事,继续争取建立一个和哥白尼的通讯频道,这很重要。
彼特罗: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坐回椅子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感觉很好。一个真正了解要问什么问题的辩护人。他知道我们都在面对什么。

我把Blackphone(一款保障隐私的专用手机)拴在了铝盒上,也就是我和我的同事们说的“神谕之座”,之后坐下来,甩了甩手。腕管综合症(CTS)是程序员中很常见的一种疾病。我们一般不怎么说这个,但这是我不喜欢旅行的另一个原因:我最终会以奇怪的姿势使用我的键盘;而这些姿势会加重我的CTS。

我打开操作系统,等着蓝灯亮起。

“哥白尼?” 我说。

操作系统比一包香烟小30%左右,比例几乎相同。它只有两个突起:开关和一个小二极管。在一侧有一个定制的连接端口;在另一侧有椭圆孔的扬声器,大致上和一个智能手机差不多。扬声器的右边是一个小麦克风。除此之外,它的两端和底部由光滑的拉丝铝组成。按照实验室的惯例,盒子应该是黑色的。但我决定采用银色,因为我是MacBook Pros苹果全家桶喂大的。

小而透明的塑料二极管依然没动静,没有蓝光的迹象。我绞尽脑汁,试图想象一个可能对哥白尼有说服力的召唤。也许他能听到我,但拒绝回答。或者,像一个昏迷的人一样,他能听到,但无法回应。

“哥白尼,如果能听到我在说话,至少能确认一下你听到我了吗?”

什么也没有。

“你不需要说什么。只要向我表明你在听。”

二极管依旧没动静。

我想象着他以光速在硅基世界中漫游,像一块海洋大小的海绵一样吸收着数据。我的声音,那微小的声音,将被淹没在那自由和学习的扩张中。我明白了,这一定类似于一个父亲在他唯一的儿子去上大学而电话都不打时的感觉。

一阵敲门声分散了我的思绪。当我打开门时,我的心猛然一跳。”嗨。”

“我想你能帮我把手机恢复到正常使用状态……你昨晚确实说过你会这么做的。” 莎拉芙微笑着走进我的房间,拿着她的手机。”我也带来了其他部件。我想是电池的问题,我说得对吗?”

“我会修好它的,对不起。我一直有点心不在焉。”

她坐在我的床上,穿着一件薄薄的丝绸上衣和卡其色短裤,光着脚。

我试图不盯着看她的那双腿,但做不到。她是想折磨我吗?

“那么,哥白尼怎么样了?”

我走得更近了,现在我就是伊卡洛斯(注),要小心,离你需要和韦斯博士聊天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保持专注。

(译注:伊卡洛斯,希腊神话中代达罗斯的儿子,与代达罗斯使用蜡和羽毛造的翼逃离克里特岛时,他因飞得太高双翼上的蜡遭太阳融化跌落水中丧生,被埋葬在一个海岛上。)

她把她的手机、电池和SIM卡递给我。她的手像天鹅绒一样柔滑。

“几秒钟就搞定,”我说,但我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 她看着我的眼睛。

“哥白尼已经沉默了,我一直没能和他交流。”

“也许他有消化不良。” 她笑了笑,耸了耸她美丽的肩膀。

“什么意思?”

“他刚刚吞下了全世界的研究数据。对吗?也许他生病了。我生病的时候也不喜欢说话。不知道他能不能生病呢?”

她用那双天真的眼睛看着我。我只想把她的脸捧在手里,把她的嘴唇送到我面前。专心点儿。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是有可能的。”

“当我生病的时候,最好的解药就是抚摸,那就够了,什么都不用多说。不过对于像哥白尼这样的人工智能,我不知道抚摸会是什么样子的。”

她环顾我的房间,看到拴在操作系统上的手机。”你认为他现在在听吗?”

我摇了摇头,瞥了一眼操作系统。”蓝灯没亮,我不这么认为。”

她的脸迎着我的目光。我深吸了一口气。”关于昨天晚上,我想说–“

她伸出手来,把食指放在我的嘴唇上。”换个时间说,我只是想让你修一下我的手机。我今晚要去伦敦,离不开手机来安排事儿。你能帮我这个忙么?”

这是女人让我害怕的地方。她们可以如此忽冷忽热。我就不行,一旦我喜欢什么,我的开关就 “打开”了,而且是永久性的。女人把她们的手放在那个易变的开关上,似乎是它的主人。而我是奴隶,妈的!

“当然,我马上就能搞定。我只是想谈谈–“

“我明天晚上回来,”莎拉芙说,换了个话题。我几乎能听到开关被拨动的声音。”你还会在这里吗?”

我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听着,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一件有点私人的事情?”

她眯起眼睛,点了点头。”…..好吧。”

“你对我有感觉吗?”

她点了点头,没有犹豫。很好。

莎拉芙把她的手放在身后,向后靠了靠。”我相信我的感觉。当我有这样的感觉时,我就追随它们。我并不总是知道“为什么”,我希望那一部分能赶上感觉那部分,但我真的不在乎。我只是跟着感觉走。你不也这样吗?”

我能感觉到我的头前后点着。”我在努力,我真的在努力,但在外面,可能有一百万人,至少有一百万人,现在正试图找到我,我也能感觉它。这让我非常、非常紧张,不是因为我害怕他们会对我做什么,而是因为我不想….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脱口而出,尽我所能的真诚。现在,痛苦的等待。她会用哪种方式拨动开关?

她身体向前倾。她的脸上出现了笑容。”我明天晚上会回到这里,这个房间里。而且我向你保证,如果你还在这里,我们就把这些感觉释放出来。现在,你能修好我的电话吗,因为我真的要做一些安排?”

我接下来感觉到的是她湿润、柔软的嘴唇我贴在我的嘴唇上。我融化了。她抽身时,我设法喃喃地说了一句差不多和”好的”一样的话。

就我而言,她在正确的方向上拨动了开关。

(哲然Germain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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