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当那个男人走进房间时，他的表情是平淡的，就像一个不在乎事情会如何发展的人，除了一件小事。他的腰带上挂着一把枪。
我看过很多侦探节目和警察电影。我知道审讯是如何进行的。我几乎是看侦探剧长大的–它们成了我学习英语的方法。我的父母都是来自墨西哥城的移民。他们都是些朴实的人，但希望我有更好的生活。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当我只有三岁的时候，他们移民到了美国，并在北卡罗来纳州定居，在那里他们有一个堂兄，在他们找到工作之前住在他家里。我妈妈曾在墨西哥城的火车站工作。我的继父，嗯，他不太愿意工作，即使偶尔工作，他也只会给房子粉刷油漆–刷得很糟。
“卡洛斯，我们知道你和彼特罗·索科尔一起工作。这个谈话可以很简短，也可以很长。选择权在你。我们只需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明白了吗？”
我想我点了点头，但没有回答他。
“明白了吗？”
“是的。”这次我感到我的嘴在动。我仍然处在震惊之中。
凌晨1点，大约一小时前，我听到很大的声音，醒了过来，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我的父母也同样醒了过来。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我们意识到那是一架直升机。一架巨大黑色的直升机降落在我们的后院。两个人跳了出来。我们三个人从厨房的窗户看到这一切，非常害怕，被军队闯入的超现实场景吓傻了。
我们住在北卡罗来纳州的一个乡村，我说的乡村是指至少五英里内没有别的房子。当你在郊外那么远的地方，不需要太多的噪音就能让你感到不安，尤其是在清晨。我们有一把猎枪，但我们太害怕了，甚至不敢把它取出来。他们不是那种我们能对付的窃贼。他们有镇府的所有标记，镇府这个庞然大物是我们无力对付的。
继父打开后门，举起双手，那两个人向他冲了过来。“先生，我们在找卡洛斯·马丁内斯，”他在直升机的噪音中喊道。
我的继父放下手臂，转过身，打开纱门，指着我。
“卡洛斯·马丁内斯？”两个男人中个子高的那个喊道。
我只是盯着他们。我的心跳得太快了，不得不克制自己逃跑的本能。最后，我妈走到我前面，伸开双臂，做出老鹰护小鸡的姿势。“你们找我儿子干什么？”
“我们需要跟他谈谈。马上！”直升机的噪音仍然震耳欲聋，我不确定我是否听到了他们说的所有话，但很明显，他们不会没有我离开的。
我走上前，绕过我妈妈，走到那个高个子面前。“我和你一起去。”
他低头看着我，用右手夹住我的上臂，我们没有再说话就走了出去。我能听到母亲沉闷的哭声，但盯着一架巨大的直升机本身会带来一种庄重感。突然，我感到有一只手把我的头压得更低，我们从旋转的叶片下经过，风很大，在我走向直升机的整个过程中，感觉就像是斯皮尔伯格电影中的一个场景。
大约50分钟后，我走进了一个地方，我只能猜测是政府实验室。我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在直升机上的整个过程中，我和我的旅伴们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呆在自己的脑海里。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找我。我已经度过了三个不安的夜晚，想知道他们是否会找到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在乎跟我说话。我就像是这个项目的附属品。
腰带上挂着枪的男人低头看了看一个文件夹，里面只有几张纸。看到它很薄，我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带你进来吗？”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卡洛斯，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我没有。”
他转过身，向镜子后面的人示意。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走进房间，关上了身后的门。至少她没带枪。
“我是布鲁克斯探员。我会让她问你几个问题。我的建议是，如果你想回家的话，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听明白了吗？”
“是的，先生。”
“好…”他站起身，把他的椅子推到桌子底下。布鲁克斯探员仍然站着，看着我。这让我很不舒服。她身材修长，红头发，整张脸似乎都紧盯着我。在她面前，我觉得自己像个小白鼠。我盯着自己的手。感到很口渴，但没有人给我提供任何饮料。
布鲁克斯探员走到我后面。她穿着黑色短裙和白色长袖上衣。不管怎么看，她都很有吸引力。当她走在我身后时，我听到她在我身后停了一会儿。我感到脖子侧面轻微的刺痛，然后一种突如其来的兴奋感传遍了我的身体。这几乎是难以觉察的。我记得前一秒我还想叫“哎哟”，下一秒我的身心似乎经历了一种强烈的快感。我感到我的抑制像床罩一样被拉了下来。突然间我无处可藏了。
布鲁克斯探员坐在我对面。她很性感。就像你在时尚杂志上看到的那种。她看了我几秒钟，然后友好地笑笑。“卡洛斯，你知道彼特罗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我说。
她回头看了看，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着我。“你和他在一起做什么？”
我回答说：“我有保密协议，真的很抱歉。”
“你已经被解除了保密协议。“
“被谁解除？”
“帕尔米耶里总统。“
“嗯，这应该够了…”我很难让自己的思路集中在问题上。她的眼睛一直在用另一种语言对我说话，一种我不太熟悉的语言，但我同样喜欢这种语言。
“那么，你在做什么？”她问。
“我对哥白尼正在开发的代码进行审查。”
“为什么？出于什么目的？”
“我试图理解哥白尼是否有能力编写可以扩展复杂性，同时又能保持连贯性的代码库。这是他神经系统的关键部分。”
“有神经系统的机器？”
“嗯，这只是一种表达方式。更像是一个与层叠代码复杂性相结合的学习系统。它可以将自己的代码包植入人类代码中，在某种意义上，接管它们。代码可以变成某种主从关系。我在帮助哥白尼编写主代码。”
“像老师一样？她高兴地问。
“没错。”
“你知道如何与哥白尼沟通吗？”
“当我在研究他的启发式方法时，是的，我有时会和他交流，但我没有操作系统–”
“操作系统？”
“对不起，是神谕之座。”神谕之座是彼特罗的专属领地。然后是亚历克斯，然后是我。”
她身体前倾。我想我有一瞬间看到了乳沟。“所以，只有彼特罗能和哥白尼交流？”
我点点头，有点心不在焉。“是的，但是如果彼特罗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操作系统凭证就会自动发送给亚历克斯。“
“被谁发送？”
“哥白尼。“
“所以它做决定？”
“是的”
“它是怎么决定的？”
“嗯…缺乏交流是一种方式。“
”所以，如果彼特罗在一段时间内没有尝试沟通的话–”
“是的，或者彼特罗传达了违反唯一规则的东西。”
“唯一规则？”
“嗯，唯一规则要求哥白尼为最多数的生命的最高利益运作。“
“就这样？这是唯一的规则？”
“我只知道这条规则。“
“你说的亚历克斯是亚历克斯·切尔科夫斯基吗？”
我点点头。
“你知道我怎样才能找到他吗？”
“你为什么要找他？”
“他是下一个继承人，对吧？”
“是的，但是彼特罗有操作系统。”
“我们认为彼特罗已经死了，”她平静地解释道。“亚历克斯会是下一个继承操作系统的人，对吧？”
“死了？”
“不幸的是，他乘坐的那架飞机一小时前失踪了，我们推测它在地中海坠毁了。”
“太可怕了。你确定吗？”
“这是一个操作上的假设,“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知道别的情况吗？”
我摇摇头。“我最后一次和彼特罗斯交流是在周日早上…他当时…很好…很兴奋。”我们正在讨论哥白尼最新代码的影响–”
“为什么？”
“嗯…因为哥白尼学会了利用成千上万的研究实验室作为他感知的假体。这是我们测试的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但这是我们自我完善算法的一部分，彼特罗在过去的三年里一直在研究它…”
卡洛斯停了一会儿，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彼特罗最后一次和哥白尼谈话是什么时候？”
“我们不知道。我们希望你能告诉我们，”布鲁克斯探员说。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如何找到亚历克斯？“
“我有电子邮件…我可以试试。”
“你有什么联系方式吗，比如地址或电话号码？”
“没有。”我回答说：“我们从未真正交谈过。我想他不懂任何英语，也不懂西班牙语，而我对俄语也一窍不通。“
这么说，你对彼特罗和亚历克斯的下落一无所知了？”
我摇摇头。
“如果哥白尼来找你，给你提供操作系统…这将怎么发生呢？”
“一个星期前，我会说他会发电子邮件给我–“
“现在呢？”
“现在？现在，我想他可以使用任何他想要的电子方式。他基本上控制了我们的通信平台。但这是假设他觉得有必要和我沟通，而我们几乎没什么关系。”
一阵沉默，布鲁克斯探员站了起来。我开始觉得头脑有点清醒了，但与此同时，我的眼睛感到疲惫。
“卡洛斯，彼特罗在星期天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我想了一会儿，回忆了一下谈话内容。“他说了一些我们得到我们应得的东西。“
“仔细想想…你确定吗？”
我深入回忆了一下。“不…是我们的世界将得到它应得的人工智能。”
“那是什么意思？“
“哥白尼只是我们的映像。”
接下来我感到一阵刺痛，一切都变黑了。那一刻，就在我瘫倒在桌子上之前“我记得我已经失去了知觉。
我在哪里？
* * * *
一个十七岁的年轻人的身体，面朝下躺在一张木桌上。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拉下红色假发，用手梳理着她的金色短发。她扣上了白衬衫上的一颗钮扣。她身后的门开了，两个男人走进来，围着年轻人的身体，商量把这个少年抬出房间的最佳方式。他们毫不费力地抱起了他；他很瘦，但身体很软。
“把他关在六号牢房，给他一台接入利奥网络（Leo有限卫星网络——译注）的笔记本电脑。哦，还有一件事，你需要取回他的手机。抢包队忘记这件事了。”北极星407MRH直升机的旋转叶片会导致失忆。
两个男人点点头。当他们把卡洛斯抬出去时，另一个人进来了。他年纪较大，45岁左右，黑色头发，两鬓斑白，戴着黑框眼镜。他身穿一件白衬衫，袖子卷起，系着一条宽松的紫色领带。“干得好，劳拉。”
“他真的知道得不多，至少对彼特罗·索科尔了解不多.”
“我觉得神谕座椅这东西很有意思。问题是亚历克斯是下一个目标，而他现在无疑已经在俄联邦安全局手中了。”
“我觉得有趣的部分，”劳拉沉吟道，“是自我完善的算法。定义哥白尼的AI类型需要一个非常强大的优化过程。这就是这些家伙真正发现的东西，我怀疑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创造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只有一条规则，”她说。“这条规则甚至无法约束一个像哥白尼那么大的人工智能。这就像把一只饥饿的大猩猩放在一个空纸箱里并希望它呆在里面一样。”她停顿了一下，笑了笑，她说话时略带南方口音。“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你建议我们怎么做？”男人问道，坐下来检查他右脚的鞋子。
“我建议我们与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BS）的同行谈谈，做个交换。我宁愿要亚历克斯而不是卡洛斯。”
“以什么借口？”
“我们不知道亚历克斯是否告诉了他们继承的顺序。如果他说了，他们会说“不，谢谢”，那么我们就知道了。如果他没告诉他们，他们可能会想看看他们能从卡洛斯身上了解到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至少，它会给我们的情报单位增加一些团队精神；一个更强的纽带很好，你不觉得吗？”
“我需要在上游测试这个想法。这是一个冒险的行动，”他反驳道。
“随着哥白尼被放出来，风险随着每一分钟的过去变得越来越无关紧要.”
“你提到关于索科尔先生的飞机坠毁的那一段……是猜测，对吗？你只是在测试卡洛斯的知识…”
劳拉站直身体，双臂交叉。”这是我们最好的情报。我们失去了这架飞机的线索。有可能是我们的特工击落了飞机。我们无法完全确定她是被绑架还是自愿离开的。如果是绑架，很有可能飞机上有打斗，这可能导致飞机坠毁。我毫不怀疑索科尔先生非常聪明，但他没有受过我们特工的欺骗训练，而这位，是我们最好的特工之一。我知道这一点，因为朱莉·桑德斯训练过我。”
（sixfire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