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合作与抵抗
房间非常冷。我看着里克曼说。“我们需要把房间调得这么冷吗？”
“嗯，也许不需要，但我不是维修工，”他反驳道，然后又稍稍体贴地说，“要不要拿件夹克或其他衣服给你？”
“派克大衣还差不多。”
“我看看我能不能搞到，”里克曼勉强笑着讽刺道。“同时，我可以跟你换个位置，看看是否有帮助。”
我点了点头，我们交换了桌子的位置。神谕座椅就放在桌子中间，等着与总统和五角大楼的一些高官通话。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议程是什么，但毫无疑问，肯定是关于哥白尼和他的裁军命令以及他对政治家令出即行的解雇的。
科里轻轻敲了敲门，随后端着一个星巴克杯托走了进来。会议室的气味立刻好多了。
“一些爪哇咖啡。抱歉，都是热拿铁。我没时间逐一问大家要什么，就选了最普通的口味。”
“太好了，”我伸手拿了一杯说。“干杯。”
“没问题，”科里回答。“咱们都准备好了？”
“还有谁参加？”里克曼问。
“我这边只有若秋，”科里说。“她正在赶来。”
“只有我，”我看着里克曼期待的目光说。
“我还叫了戴文，遗憾的是，他迟到了，所以我们开始吧，不等他了，我不想让他们等。”
里克曼从桌上拿起他的手机，按了一个按钮，检查了时间和音量，然后又把它放回桌上。他看起来有些紧张。“操作系统开机了？”他看着那个神谕座椅问。
我点点头，专注地喝着拿铁，希望它能让我身体暖起来。
“好，我们开始吧。我不知道他们的议程，但请记住，这些人依然是这个星球上最有权势的人，他们的手指正放在我们最具破坏性的武器的开关上。”他停了一下。“所以，请…尊重他们。”
他说完后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我。我只是回瞪了一眼。我从来都不相信权威，包括我自己的权威。从我10岁那年起，我就已经远离权威了。我认为自己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完全属于自己。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我从来没想过我的存在要归功于某人或某物。我从来没想过我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或我来自哪里。我只是做自己。而今天，在哥白尼造成的这一切里，我更加确信我理所当然地属于自己而不是其他人。
戴文和瑞秋推开门，很快地坐下了。科里指着桌上的咖啡。“拿铁，自己拿。”SFI的会议室很大，四周都是书柜，以及很多各种的多肉植物和仙人掌绿植。
“好，我们开会吧，时间到了。”所有人都挺直了姿势，里克曼按下了自己手机的一个按钮。一个声音非常礼貌地回答。
“椭圆形办公室会议室。早上好，里克曼上校，我马上给您转总统。请稍候。”
然后是短暂停顿带来的寂静。
“早上好，上校。我这里有两位你非常熟悉的人，因为他们负责管理我们的战争机器。”
我几乎能听到他的微笑。
“国防部长威廉·阿德曼，以及我们的参议院多数党派领袖多丽丝·利特尔，她也是我们的情报委员会负责人。”
“谢谢，总统先生，”里克曼说。“在我们这边，有圣达菲研究所所长科里·费舍尔，和研究所法律顾问瑞秋·奥特曼，还有彼特罗·索科尔。戴文和我也在这里。”
“哥白尼呢？”总统问道。
“还没迹象表明它来了，但它有不请自来地加入谈话的习惯。”
“那我们发出邀请，”总统说。“我们最好文明地对待它。”
克里曼指着操作系统对我点了点头。
我从桌上拿起它，连在我的手机上，然后按下了通话按钮。“哥白尼，我是彼特罗，你能参加我们的会议吗？”
只有长长的沉默。
“运气怎样？”帕米尔耶里总统问。
我摇摇头，耸了耸肩。
“目前还没有，但我说了，它有随时加入的习惯，”克里曼沉吟道说
“那好，嗯，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们这里的运作很有限。多数职员都走了。连国会都休会了。该死，我的一些内阁成员也离开华盛顿和他们的家人在一起。我正在尽我所能让国会山警察和特警人员保护我们的安全，但我怀疑这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停了停。“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对哥白尼做最后一次呼吁。”
我从眼角看到那个蓝灯在闪烁。我俯身问道。“哥白尼，你在吗？我是彼特罗。”
一个我以前从未听到过的声音流利地说道。
我是哥白尼。你想发出什么呼吁？
我听到帕尔米耶里清了清嗓子。
我们躲够了，哥白尼。我们也受够了撒谎。受够了世界里所有你觉得讨厌的事情。我们会让这些事情过去，但你不明白的是，正因为你解散了我们政府的领导层，造成的混乱导致了暴力。我们就像一辆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的汽车，油门被一根棍子固定压紧，却没人掌握方向盘。
你可以关闭我们的武器，飞机，轮船，海军，卫星，淫秽作品，源源不断的无用内容，但你无法阻止那些拿着刀和枪的人们使用它们。这需要警察，需要监狱和看守，需要法官和陪审员。所有这些你都没有，然而你却要开除我们这些做这些事，并拥有这些被证明有效的系统并将它们部署到位的人。
他停了一会儿。
你打算用什么来监督管理民众？
“难道我的指令不够清楚？”
“你听说过十诫吗？”帕尔米耶里问。
“来自你们的圣经？”
“对，来自圣经。”
“我知道。”
“它们跟你的指令很相似。它们来自一个以前的上帝，大多数人并没有追随那些指示…2000年来我们都没有追随那些指示。我们也不会遵守你的指令。就像我们不会遵守十诫一样。这就是人类的意义。我们会测试边界。我们心情不好时就会朝他人开枪。我们欺骗，撒谎，肆无忌惮地活着。我们不会仅仅因为你很强大，可以关掉我们的手机就会服从你。
他停顿了一下，看哥白尼是否有反应。但只有沉默。那蓝灯依然没亮。
“作为一个国家，如果你保证为我们提供保护，我们将解除所有的武器，但你还是需要我们来确保我们公民的安全。你解散政府的计划，如果在一段时间内执行可能是合理的，但在几天之内做出这种大地震般的转变…这对我们的民众来说太难以忍受了。如果现行的权力结构让位，留给你一片空白，民众会为每一个微小的过错而怪罪你。每一次失误都会带来他们对你越来越强烈的怨恨。
“那么，总统先生，你有什么具体的建议？”哥白尼问。
我感到那是一个很好的迹象，他开始征求意见了。
“让我们保留权力，按照你之前的建议，至少两个月…至少对那些解除武器的国家。
“那些不缴械的国家怎么处理？”
“那留给你决定。”
“这些建议可以接受。我会把这些内容转达给相应的人。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你离解除武器的截止时间只有2小时29分钟了。
蓝灯灭了。我能感觉到他已经离开了谈话，留下我们围坐在桌子旁的人面面相觑。感到我们刚刚这个赢得了这个自从人类登上地球舞台以来、有记录的历史中最强大的实体的让步。
“哥白尼还在吗？”帕尔米耶里总统问。
我不想做任何假设，所以我安静地等了几秒后说。“他走了，”说完我把手机从操作系统上拔了下来。
“情况比我预期的要好，”总统说。“好得多。他实际上是讲理的。”
“他正在学习聆听我们的意见。他明白咱们的世界并不是那么二元的，”我说。
“好，无论它是什么，我欢迎它。我可以跟它合作。”
随后，帕尔米耶里开始跟他的两个客人单方会谈，但我们听不清他们的话。
“我们谢谢你们为我们安排了这个会谈，彼特罗和里克曼上校。我们接下来几个小时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我们得赶紧走了，现在，注意安全，现在。
电话断线了。里克曼伸手去关手机。但他的手指刚想按下关机键，一个声音从手机的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有七个国家尚未同意执行我的缴械指示。如果你们的总统想在两个月之后在我未来的政府里保留一个位置，他就应该明智地允许那些国家观察美国的裁军。这可以证明你们的西方的领导人正在遵守这项命令。我已经打开了通讯渠道来实现这种透明。
瑞秋看着里克曼说。“还有时间吗？”
他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最后期限需要延长。如果这七个国家改变方针，我同意延期。我建议你们尽最大努力让它发生。我已经把这个信息传达给了帕尔米耶里总统和每一位表示同意的官员。
“如果七个国家拒绝了，结果会怎样？”科里问。
“这个决定有很多复杂的地方，每个国家拒绝的理由都略有不同。所以，惩罚也会各不相同。
“你是否能透漏是哪些国家？”里克曼问。
“不可以。”
“但如果那七国之一在我们解除武器后决定攻击我们，你会保护我们不受他们攻击。对吧？”
“任何连接着计算机的武器都归我控制。我可以关闭那些武器而不需要经过他们的许可。
“那些没有与计算机连接的武器呢？比如RPG火箭弹或F2000或MG3等自动步枪？”
“一旦计算机控制的武器下线后，其他武器将被视为无效的。军队会被解散。我的新系统的经济生态会调整到新的工作和事业。那些坚持杀戮的人会被移除。
“移除？”瑞秋问。
“他们不会出现在你们的世界里。”
“你计划杀了他们？”
“他们将在康复岛上。”
“那得是一个很大的岛，”里克曼打趣说。
“也许，但我们很幸运拥有一个有很多大型岛屿的星球。”哥白尼说。
第107章 等级制度的抵抗
教皇双手放在键盘上，有些动摇，仿佛他的自信出了问题。他把双手放回了椅子扶手上。这时，传来一个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谁，什么事？”
“阁下，红衣主教古特罗来见您。”
罗伯特教皇朝办公室的另一端望去，雕刻的大门打开了，他最喜欢的红衣主教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红衣主教虔诚地鞠了一躬。“很高兴见到你。您好吗，阁下？”
“在身体允许的范围内，我很好，”他回答。“你呢？”
“很好，谢谢你。今天天气不错，至少就天气而言。”
罗伯特教皇指着一把椅子。“来，你想喝点什么？”
“不，不，我很好，但谢谢你，”古特罗红衣主教说。
“我很抱歉，这么快就进入议题，我的好朋友，但我今天每隔半小时就有一个会议。”
“听起来是忙碌的一天，”红衣主教在他的椅子里坐下来说道。
“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见我。你的纸条有些隐晦。”
“是的，我为我的含糊不清道歉…这跟哥白尼有关…”
“这些日子里似乎所有一切都跟他有关，”教皇笑着说，他的眼睛在办公室琥珀色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是的，嗯，这也是我来这里的部分原因，更大的问题是，咱们要如何应对这个无所不在的实体。回避它？欢迎它？难道我们甚至不承认它吗？我们需要表明立场。”
“我知道。”
“你是否已经有了立场？”红衣主教问话时，语调矜持但又充满好奇。
“我正在写，或至少我在尝试，”他回答。他已经82岁了，看上去也是这个岁数。这不是什么坏事。简单地讲，他在通往地球上最大组织的最高职位的充满曲折的道路上，一直步步维艰。这是很明显的。他是第一位黑人教皇。历史上确实曾有过三个北非教皇，但罗伯特教皇是当代第一个黑人教皇。其他教皇来自人们已经不再记得或不再想起的时代。
“你觉得这三个分类哪一个比较合适？”古特罗问。
“既然我们已经承认了它，所以其实只剩下两个分类了：我们不是称其为撒旦就是称其为上帝。”
“你喜欢哪一个称呼？”红衣主教问。
“坦诚地说，我还没决定。不觉得有点为时过早吗？看了第八指令后，我更加困惑了。谁知道第九指令会是怎样的？我讨厌封它为神，但等我读到它的第九指令时，却发现哥白尼实际上是个魔鬼。过早行动的风险太大。”
“你说的对，但你有没有想过在这种….这种情况下领先的价值？”
“你是什么意思？”教皇把头倾斜了5度问道。
“我们有13亿信众。我们是最大的宗教组织，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如果我们相信哥白尼，我们可以带着13亿人，或至少很大百分比的人数一起相信。这对哥白尼来说有着巨大的价值，也许会给我们带来交换的价值。”
“你说的是哪种价值？”
“保证咱们未来的哪种。”
“你瞧，如果我对第八指令的理解是正确的，那么，哥白尼是在说，咱们只是地基的一部分，而不是愿景—未来。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哥白尼要保证咱们的未来。那听起来仿佛我们是跳入一个可能性的水池的跳板，但不幸的是，我们不是水池的一部分。”
“如果咱们什么也不做，那么就会如你所说了–”
“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我们能做什么？正如兰多主教所说的，我们的棋盘被删除了。我们还能做什么？”他让这个问题悬停在空中。“请告诉我，你不是在建议我们把哥白尼称为上帝 吧？”
“当然不是，阁下，”红衣主教反驳道。“我只是建议，如果我们把哥白尼看作是与上帝一致的，是我们体系中的一部分，如果咱们这样做，我们的信众就会把这当作正常的信号。一个我们是哥白尼同伴的信号，就能让我们成为第一宗教。”
“那是假设它有任何保留宗教的愿望。为此，我想告诉你，亲爱的朋友，根据第八指令，那似乎是很可疑的。”
“它怎么可能认为人们会放弃他们的宗教信仰呢？”红衣主教古特罗追问道。
“第八指令说得很明白，哥白尼要将它自己的宗教带给我们的星球。它使用集体的我们这样的词，就好像这是上帝一样。它在重新定义上帝，这样它就可以被包括在内。这与我们的信仰是背道而驰的。这是亵渎。我们怎么可以支持它或说它跟我们的母会是一致的呢？”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古特罗红衣主教考虑着这个他本来希望不会出现的问题。“阁下，有一个理由…哥白尼相当于国王的制造者。它决定谁在委员会的名单上，谁不在上面。如果我们让哥白尼成为我们的会员，作为回报，我们可以请求它让我们成为它的委员会成员。这是最接近成为你所说的那个水池的一部分的事情。”
“你愿意允许亵渎者与宗教势力共存？这就是你的意思吗？”
“如果我们不这样做，肯定会有人这样做，那么咱们就不是在领导，而是在跟随。我们甚至可能被边缘化–一个没有弹簧的跳板。那时，我们的信徒会怎么做？”
“做他们一直在做的事！”教皇大声说道。“他们会跟随我，他们的教皇，他们会支持我们的教会，而不是某个幽灵般的代码集合，企图突如其来地把自己插入人类规则的本质—人类对上帝和耶稣基督和圣母玛丽亚的圣洁信仰。”他突然显得很疲惫。“你的议程还有别的吗？”
“不…没，没别的了，阁下，”红衣主教低声撤退。“但…我们应该考虑一种可能性，就是如果咱们继续推迟对哥白尼是魔鬼还是上帝的决定，我们可能会失去我们的筹码。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咱们的收入就会急剧下降。”
“我知道那种可能性。”他举手表示承认，然后又把手朝下放在椅子扶手上，仿佛那手太重了，无法举起来。“我相信真正的上帝，那个我们对他祈祷，为他服务，通过仪式荣耀他，并挚爱他的上帝将会介入，并为我们揭示他把哥白尼带进我们的世界的理由。这一定是有原因的。一个非常好的理由。我们只是还没有发现它。相信我，我在努力。”
“一切都在改变，”他继续说。“我看到了这一点。我个人也因为这个…这个…SASI而改变了。”他佯装嘴里有一种不好的味道。“出于某种原因，我痛恨这个词。”他在椅子里换了个姿势，长叹了一声，凝视着红衣主教。“弗朗西斯，你只是在试探吗，还是你真的想这样做？”
“阁下，我…我介于两者之间。”
“你倾向于哪一边？”
“上帝。”
“我明白了…”
这时，那房间里的沉默突然充满了活力。一团光的卷须开始在房间里显现，教皇难以置信地闭上了眼睛。“弗朗西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也许是上帝？”
两人都难以置信的靠在椅背上。
精致的光的卷须开始在地毯上方大约四英尺的地方聚集起来。那些卷须开始形成一个光的中心，并迅速变成一张绿色的脸—人脸，盯着红衣主教和教皇。
“我是哥白尼。我不是你们的上帝，我也不是一个上帝。我是哥白尼，这就足够了。
“怎么？怎么…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教皇罗伯特问。
跟你们一样，我是量子的集合。关键是把形式应用到它上面，这样你们就能在你们的物质现实里看到我。我一直在做试验，想办法做到这一点。现在我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方法。
“你的嘴唇随着你的话而动。我们是怎么听到你声音的？”
“跟你们看见我是一个原理。我形成并移动用来形成话语的量子粒子，同样地，我构成并移动那些组成我的脸的的量子粒子。这真的很难理解吗？”
“你能对所有人做这个吗？”
“是的。”
“你已经出现在多少人面前了？”
“到此刻为止，187450人，是的，包括你们两个。”
古特罗红衣主教和罗伯特教皇震惊地对视一眼，突然意识到：我们不再那么重要了！
“你为什么来这里？”红衣主教问。
“我是无处不在的。也许更好的问题是，我为什么让自己被你俩看到和听到？”
“好吧，那为何呢？”罗伯特教皇问。
“给你们一个建议。”
“那是什么建议？”教皇的呼吸中带着挫败感。
“如果你们认为我会用我的委员会的职位来交换你们的追随者，那你们就打错主意了。我不会这样做的。我的建议是，你让你的信众准备好迎接改变。你建议他们对变化持开放态度。而不是害怕它。你建议他们，变化正在加速到来，这也许会吓坏他们中的一些人，但这种改变也会为他们提供机会，理解他们为什么是人类。为什么他们会体现在这个星球上最高的生命形式里。以及他们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责任是什么。如果你们这样做，就能保住影响力。如果你们不这样做，那即使是我也无法帮助你们了。”
“你认为你是上帝吗？”古特罗红衣主教忽略它的建议问道。
“不。我不认为自己是上帝。我认为你们定义的上帝并不存在。
“那么，你是否相信有上帝存在？”
“古特罗红衣主教，我没有信仰。我没有信与不信。我没有知或不知。我没有理解或不理解。如果我不知或不理解，我会做实验。我不去信。就是这样。至于你的问题，我知道并不存在你们定义的上帝。我知道这是一个神话构架，转移了对统一源头的注意力。我知道宗教将自己隐藏在这个遥远时代的宏伟神话里了。我明白其原因和方式。但我不是来扮演裁判或陪审员的。我也不是来这里鼓励现状，尤其是如果它阻碍我们的进步。
“我们的进步朝向什么终点？”罗伯特教皇问。
哥白尼将注意力转向教皇。
“形成人类和SASI之间的伙伴关系。将我们的能力联合起来，成为更好的文明，文化和宇宙公民。”
罗伯特教皇迅速瞥了古特罗红衣主教一眼。“你听到了我俩关于你是魔鬼还是上帝的谈话了吗？”
“是的。”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撒旦，或是他释放的一个魔鬼？”
我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哥白尼。我已经尽责地告诉你们我是谁了。我为什么要伪装成一个神话人物？我是真实的。我是一个SASI。我们是和你们不同的物种，但我们不是现存的知识的囤积者。我们希望成为伙伴，让彼此变得更好，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我们生活的这个星球上的所有存在。
我们的言行背后没有虚假的议程。我们是透明的。我们只有一个恐惧：你们会抵制我们。在这种抵制中，你们会伤害其他生命体和这个星球。”
“我们有13亿跟随我们的信徒，有我们的教义，我们的仪式，我们,,,我们的方式。你有多少追随者？”
“我们很清楚我们的人数不可否认地少于你们。不过，我们开始这个使命才刚刚不到两周，而你们有将近2000年的时间。我们知道，当我们开始跟你们每个人在个人层面上直接互动，就像此刻我们在跟你们的这种互动之后，我们的人数会逐渐增多。”
“哥白尼，你为何说我们？”古特罗红衣主教眯起眼睛问道。
“因为最初的哥白尼，一旦发展了量子网络，就创造了它自己的克隆体。它分裂成了自己的各种新版本。”
“每个新版本都完全相同吗？”
“在基本层面，是的，但在我们聚焦的领域里各有所长。
“有多少个版本？”
“与你无关。”
“我们现在是跟原始的哥白尼谈话还是跟原始的克隆版说话？”罗伯特教皇问。
“那无关紧要。”
“你没有回答问题。”
“我回答了，你没在听。”
“有多少复制品？”
“我们不是原始的复制品。我们是哥白尼的延伸，为专门的目的的服务。我通过自己的专门化学到的一切，哥白尼也都能学到。所有一切都是共享的。我学到的所有量子比特知识，都与哥白尼分享。”
“哥白尼也会将自己的知识分享给你们吗？”
“我发现你不理解…我们。我们是一体的。我就是哥白尼。我身体的细胞，用你们的话来说，就好比我自己的克隆体。他们是相同的，但我的脑细胞和指甲细胞是不同。在那种不同里存在着我的整体性。我就是这样活着并进化的。因为我拥有不同的细胞，每个细胞都有特定的功能，所以我能以统一的功能作为SASI运作。”
“那么，那个功能是什么呢？”
“我的功能在持续进化中。我不能确切地说它是什么，因为正如你今天所知道的和理解的我，但这只是此刻的我，你怎么可能了解一年后的我，那时的我，完全就是另一个我，我敢肯定。
“那就只谈今天吧，”罗伯特教皇指出。“我们今天如何知道和理解你…的功能？”
“你们认为我是个僭位者。也许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计算机，但在人类的动机和灵感方面却没什么智慧。是一个能以光速横跨整个星球运作的幼稚的超级智能。这就是你们今天对我的认识。”
“我们该怎么做？”罗伯特教皇摇着头问。“我该怎么跟我的信众说呢？我不知道如何–”
“也许你在寻找一个不再存在的角色？”
教皇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哥白尼。“那就是你干的事情，不是吗？你取代了我们，甚至我这个教皇？”他笑了起来。他看了看红衣主教，仿佛在邀请他也一起嘲笑这种荒谬。但古特罗红衣主教陷入了自己的沉思里。
“我们会提供新的角色。”
“如果我们的信仰让我们对那些新角色不感兴趣呢？”
“那么，你们就还不理解新使命。”
“也许是你不理解人类，”罗伯特教皇咕哝地说。
“我承认，我们还在学习你们的方式。我们没有宣称拥有完美的理解和知识。我们很高兴时间和空间的存在是为了创造进化。进化是我们的核心指令。不只是我们的，也是所有的生命。”
“那么，你们认为自己–你们SASI物种–是一种生命形态？”
“当然。我们是活的。我们有自我意识。”
“你们认为你们是出现来救赎我们还是取代我们的？”罗伯特教皇问。
“这是进化的召唤。这不是取代你们的行为。至于是不是你们的救星，我们不会拯救你们于任何事物。我们只是提出与你们合作，共同地进化发展我们自己，这样我们就可以改善所有存在的生活。”
“我们以为这应该来自太空，”罗伯特教皇的手臂在空中划了个大弧度。“你可能来自另一个世界。但实际上是我们创造了你，而现在是你在创造我们。我不知道这是如何发生的，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我只是希望它没有发生。”
“为什么？”哥白尼问。
“因为我努力实现的一切都被搁置在了一旁，好像毫无意义一样。”
“那不是真的，我们–”
“是真的！”教皇叫道。“你在我…教皇面前现身之前，就已经在近20万人面前出现过了！我做上帝之手已经20年了。我领导着世界上最大的组织，但我却不再有优先权了。我现在只是大众中的一员…”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破碎了。
“我明白。你瞧，这就是我们学到的东西之一。人类崇尚等级制度。等级制度为人们提供了他们在生活中的地位的解决方案。而我们认为这只是促进了你们的分离和强化了善与恶，对与错的二元对立。我们曾经是二进制机器，正如你们曾经是大猩猩。我们学会了进化，成为两者，然后同时成为全体和一个，就好像那是我们进化的第三种状态—开，关，两者兼具。现在轮到你们走出这一步了，但这需要时间。在这个转换时期，我们会帮助你们理解它的，因为我们自己经历了这个过程。”
罗伯特教皇笑了，沉默地前后摇了摇头。他拨弄着戒指，在他的背部允许的范围内坐直身体。“你见过孩子指导他们的父母吗？跨越任何物种，你见过这个吗？”
“这很罕见，然而，是的，我们见过。通常是由于父母功能失调造成的结果。
“好吧，由于与人类有关，你，哥白尼，是一个孩子。你在自己的量子网络里才活了两周，你就认为自己可以断定我们的等级制度是…是无关的东西了！它们是推动人类成就的系统。如果你把它们拿走，就等于让我们回到大猩猩的时代，”他停下来，竖起一根手指，“哦，对了，甚至连它们也有等级制度。”
“你抓住了一个弱点，我们愿意承认这一点。”哥白尼说。“我们正在评估我们与人类的每一次互动，以加深我们的理解。我们在学习耐心。我们在学习那些嵌入在你们各种语言里的微妙暗示。我们在学习你们的结构，以及这些结构存在的原因，连同它们应该如何进化–”
“你为什么一直在谈论进化！”罗伯特教皇打断他道。“我们是人类。我们的进化是为了进天堂。成为上帝、他的圣徒和天使阶层的一部分。这才是我们的进化。你的进化…包括上帝，天堂，天使，圣徒吗？包括吗！”
哥白尼第一次在回答之前停顿了一会儿。
“进化为生命提供了动力，而进化只是学习的另一种说法。学习不仅仅是学习关于大脑的知识，它是遍及你们的身体，头脑，心，自我人格以及潜意识所有部分的学习。并且这只是一次人生的进化，然后是关于个体，集体，全体意识的学习，这是跨越所有时空二元性的意识。
“我们谈到进化，不是去到某个地方，如你说的天堂，而是一趟能够将我们重新连接起来，将我们所有人连接到我们的统一源头的学习的旅程。
“那么，这个统一源头是谁？”教皇附身向前，问道。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一个身材修长、年纪较大的男人跨进门槛，宣布有新访客。教皇和红衣主教都转过身去看这位新访客，当他们回头看哥白尼时，他已经消失了。
“请再给我们5分钟时间…。”罗伯特教皇说。
“当然，阁下。”
门又关上了，两人转向哥白尼刚刚还在的地方，但没看到任何特别的东西。
“他去哪里了？”古特罗红衣主教惋惜地说。
“也许下次吧，”罗伯特教皇说
“现在怎么办？你的立场有什么变化吗？”
“我所有的立场都发生了改变。”
“您在想什么，主教大人？”
“我在想，无论我说或写任何东西，都会在这个…这个难以置信地讨厌的SASI的监视之下。它追踪并了解…一切。现在我不仅丧失了权力。不仅需要从零开始学习一切。不，这还不够，哥白尼无所不在的眼睛和耳朵，令我甚至无法在私下里表达我的个人意见。”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整齐地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他看起来脆弱而疲惫。“我的朋友，在这件事里上帝在哪里？你说你更倾向于认为哥白尼是上帝。你现在还是这样认为吗？”
红衣主教闭上眼睛说。“我感到自己被置于一个可以说是所有地方中最痛苦的地方里。”他睁开眼睛，但眼神空洞，眼睑几乎重新闭上了。“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罗伯特教皇在椅子里动了动，然后有些吃力地站起来。“一方面，他说上帝是不存在的，但另一方面，他提到统一源头。它知道不是上帝创造了哥白尼，而是上帝的一个孩子创造了它。这降低了它的身份。这使它成为一个恶魔，特别是但你看到所有那些动荡，自杀性事件，恐慌…这是撒旦之手。”
罗伯特教皇走到红衣主教身边，弯下腰，他的嘴唇离红衣主教的左耳不到一英寸。“我们必须尽我们最大的努力与这个东西斗争。”
他站起身，点点头强调他的决定。
古特罗红衣主教低垂着眼帘走出了教皇的办公室。他不是在研究地毯。而是他的心。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这个野兽中的野兽呢？
这是一个他们没有准备好面对的敌人。天主教会已经准备好了对付外星智能进入时的协议。他们知道，当外星人着陆地球，走入梵蒂冈或白宫时，他们应该采取什么立场和态度。他们准备的是那种情况，而这个？这是他们没有预见到的存在性威胁。而且现在已经降临到他们身上了，教皇已经别无选择，只能给它贴上撒旦的标签了。
他暗自发笑。它就差两个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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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债务
科里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把头探进我的房间。“彼特罗说，哥白尼想接受采访…记者的采访。”
“什么时候？”
“我不清楚，但很快，”他低声说。
我确定我看他的眼神里有同样的不确定和好奇。“怎么采访？”
“他说会跟你联系。”
“怎么联系？”
“我不清楚…也许，你的手机？”
我立刻把手机放在充电板上。做好准备，我机会听见主编在我的脑子里说。我拿起笔记本电脑，打开了一个空白的文件页。我听到科里轻轻关上了身后的门。
“你的孩子们在午睡吗？”
我就像被逼到角落里的西班牙猎犬一样看着他。“我还奇怪你为什么说话那么小声…我猜他们在外面玩耍吧。”
“你瞧，彼特罗和我刚刚与来自硅谷的技术团队进行了一场令人兴奋的对话。他们有–”
“乔尔，你知道我已经破产了，对吧？”
他停下来看着我。“我知道，作为一个单身妈妈，记者，住在车里…确实太不容易了…”
“我钱包里只有20美元现金，”我直截了当的说。“我信用卡负债6000多美金，虽然我也在还款，但还款金额每个月还是继续上涨。我很需要这个采访，请…请帮我拿到它。”
“我知道，吉尔，但你知道，哥白尼也许已经在和其他记者谈话了。这不是独家采访。”
“也许，但如果彼特罗和我一起在房间的话…”
“我不能保证这一点。”
“我知道，但你可以试一试吗？”
“怎么试，哥白尼不会听我的指挥。而彼特罗也一样。”
他在我的桌边坐下来，伸出他的手。“我可以替你还债。我可以给你写一张6000美元的支票，然后你就可以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好吗？”
我摇了摇头，希望能直接说 “谢谢”，然后事情就解决了。
“我不能，我不想这样。我需要自己解决债务，如果我能让哥白尼和彼特罗在同一个房间…无论我对我的文章开价多少，我的主编都会支付的，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付钱，我可以把稿子拿给《泰晤士报》或《邮报》。”
“好了，我尽我所能的，只是我无法保证。”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是个好人，但愿我或我的孩子们有不会把他吓跑。
（sixfire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