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回到我的监控室后，门就在我身后锁上了。那声音是个精准定位的锁芯返回保安模式的声音，已经伴随我好几年了。控制室12-C是我的第二个家。真正意义上的家，它有一个小厨房，行军床，有线电视，还有卫浴。当然还配有监控屏幕，具体说是八个。
我从事监控工作已经八年了，已经见识过了我这个角色和安全级别可以看到的几乎所有技术了。我们这个部门通常负责监控恐怖分子。我们的任务集中于在坏人展开袭击之前就抓获他们。虽然初次袭击很难预测的，但对于任何后续的袭击，我们都是以老鹰捕捉猎物般的警觉性和无规律的方式进行巡逻，寻找所有潜在的袭击隐患的。
今天我来上班时，发现综合楼里到处是这种巨大的嗡嗡声。整个国安局都被互联网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网络安全入侵的零散新闻报道搞得焦头烂额。貌似发生了一些违反规则的事情，并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发生。在网络安全中心工作的所有人员都很了解人工超级智能，又称为强人工智能。强人工智能确实一直是个令所有人兴奋的话题，但没有人认为它会在未来20-30年之内变成现实。
国安局也有对外星人接触有深入的了解，被归类为IDE或（跨维度接触）。IDE是极其罕见的事件。我们通过在线监控战术来追踪它们。我们的最佳估计表明，这类事件发生的概率是，每32400名成年人中有一人。这些跨维度接触事件被分为三种类型：
1.地球上某些易受维度渗透影响的地理位置，由于暴露在高能粒子的辐射之下所导致的现实故障。
2.来自不同维度的生命和/或载具的投射。尚不清楚这些生命是生物智能还是合成智能。国安局的超级侦探们认为他们是合成人。
3.非本地现象，精神传输（非物理移动）的自发表现，通常在超感觉的通讯里有这类描述。
当我听说这个突发事件之后，我的想法是第二类。从我所听到的数据分析中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个事件的来源是地球之外。因为地球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以如此快的速度做出这样的事。至少在我的世界里，奥卡姆剃刀原则还是意义的。只要运用这个“简单即有效原理”和一点常识，就可以断定，这件事绝对是第二类的跨维度接触事件。我们有大量证据表明这类跨维度生命的存在。虽然还没有抓到和分析过他们（尽管有油管视频），但我们国安局相信他们是存在的，并且在我们地球的维度上互动。我们知道他们拥有先进的技术，虽然人们一直担心他们会使用这些优势侵入我们的电子或数字化领域，但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捕捉到过他们进驻的痕迹。
我启动个人监控屏幕并登录后，发现一张字条在等着我：
安全项目：2398-7D-X-I
优先中断级
项目代号：流线
此信息安全级别为9，仅供下列人员使用：
凯利·佛春
安娜·欧尔森
奥森·申斯
内特·桑麻
注：如果你的名字不在上述收件人名单内，我们命令你立刻停止阅读并删除此信息。请立刻向直属上司报告关于你收到此信（电子或书面）的事。不遵从此命令违反了美国国安局安全协议的美国法典第2381条款，并将受到极为不利的起诉。违反者将被判处在联邦监狱至少五年的监禁和1万美元的罚款。
停！仅限安全人员阅读！
流线项目描述
我们已经确定人工智能领域12个声誉良好的研究实验室没有受到这次网络入侵的影响。但没有证据表明，这些实验室里的任何一个存在着一种充分进化的人工智能代码库，而这种代码库能够产生与3248个研究设施入侵事件中所看到的入侵程度相一致的突变ASI。
不过，流线项目将对这12个实验室的每一个进行监控，以确定这些设施中的一个或多个在这次的恐怖阴谋中是否存在关联性过失。
主要活动：
对所有人员实施6级监控＋7天（项目启动日起算）。
对所有人员实施2级回溯监控-30天（项目启动日起算）。
对所有主管实施5级回溯监控-90天（项目启动日起算）
概率评估+/-2天 事件开始后
需交付成果：
与关键词相关的所有人员的数据摘要：人工超级智能，强人工智能，递归学习，机器学习。
与事件发生后的情感关联的所有人员的数据摘要+/-2天。
与通信频率相关的所有人员数据摘要–事件发生前7天。
与旅行相关的所有人员的数据摘要+/-2天（事件开始时）
所有四个维度（关键词，情绪，通信，旅行）的数据摘要叠加
完成期限：
48小时内完成初级评估
168小时内完成最终评估
项目负责人：乔纳森L索亚理学博士
我的第一反应是，“48小时！”内就要完成这些活动和成果？！我偷看了一眼身后的双人床。未来几天，我又要过一种闭关生活了，不能锻炼，不能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换句话说，非正常生活。
我将我的控制台转到“项目”栏，然后点击流线标签。我的名字，安娜·欧尔森，出现了一会儿，在我完成生物识别扫描后就消失了。控制台显示器的右上角有个秒表，提醒我项目领导已经知道我登录了，48小时的时间开始了。我讨厌那个秒表，但也明白它的重要性。此外，离我20英尺远有一台浓缩咖啡机，我们的冰箱里也总是有很多红牛。
名单上的研究实验室只剩下六个了。我选了名单上的后3个。鉴于缺乏数据，优先顺序可能并不重要。但我们这类监控员通常会选三个一组，而且总是按照自上而下的优先顺序。我选的三个实验室是：麻省理工学院人工智能实验室，激进精灵，以及二十瓦特。我看了看日志，发现凯利已经在他的三个目标上工作了3小时22分钟了。我喜欢凯利，远远地。我点击了一个链接，然后是一个呼叫按钮。
每个监控员都连接到一个内部通讯系统。
“嘿，妹子，”凯利几乎即刻就回答了我。
“你一个人？”
“一直如此。”
“嗯，你的流线清单有何进展？”我问。“有什么值得分享的吗？”
“也许…”
“嘿，鞋爸，你一定很希望分享。”
“首先，这些都是用AI层层包裹的技术狂。这些人只要感到不妙，就都被吓破胆。我们要追踪的就是这些受惊吓的技术狂。所以，他们在事件之后是不会留下任何打开的窗口的，但，在事件之前…嗯，他们的防范就完全不同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有吗？”
“我发现一个监控对象发出的一条信息…那个实验室是基于兰利（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一个分拆机构，他们似乎对他们不久前的一个AI测试非常满意。他们在试图吸引谷歌实验室的兴趣，希望那些服务器？（SV）蜥蜴爬过来，给他们涂上绿色的泡沫。”
“那不算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妹子，但这不是全部。这场混乱让科技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热闹。你知道这件事是从哪里开始的吗？”
“欧洲核子研究中心？”
“对，那你知道第一个网页是哪里发布的吗？”
“我猜是欧洲核子研究中心。”
“宝贝儿，你思路敏捷，确实是CERN。我在兰利的手下认为这是一个线索。不用谢。”
“但问题是，鞋爸，他们在攻击CERN后三分钟内又攻击了320个网址。当新网址被关闭的速度比多米诺骨牌倒下还快时，它从哪里开始并不重要。”
“
是你要我分享，我才说的。”
（注：貌似从这里开始，两个人换了身份，框里的话是安娜了。）
“还有，你看过十分钟前经由T-1发来的那些内部消息了吗？”
“没有，当时我在系安全带。”
“完了，这件事可能会在明天爆炸，倒霉的是周一！所以，根据咱们那些精明分析师的看法，股市将要崩盘。他们计划让股市离线。”
“不是吧。”
“可能会整整一周都会停止交易。他x的全球规模停牌。史无前例。这是他们所说的。天啊，不要让我的股票变成绿色。”
“太好了。我是说，好在我没在股市投资，这要感谢我的学生贷款。”
“除非你的钱藏在床垫下，否则一样会受它影响，姑娘。这件事会给所有人迎面一拳。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需要迅速行动，把钱尽可能多地取出来。”
“你是说，比如，现金，现金吗？”
“对，就是绿色的纸币！赶快在ATM毒蛇耗尽毒液之前，拿些回来吧。”
“抱歉，时间已经开始了… 我只有47小时52分钟39秒来完成我的初步评估了。”
“我赢你了，妹子，你知道的。”
“有赎金要求吗？”
“据我们所知没有。”
“说明他们的攻击还没有结束。”
（注：貌似从这里开始，两个人的身份又换了回来，框里的话是凯利了。）
“我们会看到的，”我说。“凯，你真的认为这就是结局吗？”
“什么结局？”
“如果这是外星超级人工智能，咱们就完蛋了。我们之前从来没遇到过二类跨维度接触，我敢用100美元现金打赌，它们就是此刻正在毁灭全球网络的二类IDE。我骨子里感觉到的。那些狡猾的合成人终于找到了进入咱们数字商品的方法。一旦他们进来，他们就进来了。”
“妹子，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他们想获得咱们的知识金矿。他们想知道咱们有多少宝贝…或是否啥也没有。我听说他们也进入了那些生物实验室。那里面有一些令人讨厌的东西。”
“听我说，妹子，”凯利压低嗓音说，“管它是啥东西，我会帮你度过难关的，所以，你用不着担心。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咱们可以靠这些东西轻松地过2-3年.”
“真的吗？你听起来好像都计划好了。也许我们应该监控你。”
凯利笑了。“你想怎么监控我都行。妹子。你什么时候休息？”
“你千万别往这上面想，凯。我不会去找你的。你知道咱们这里的规定。我不想因此丢了饭碗。我打电话给你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一些内部消息，能帮我快速启动我的监控战术。你如果想帮我，就给我些信息吧。”
“懂了。好吧，我能帮你的唯一东西，就在这里。”
“我不想知道你现在指着哪里，你懂的”
“我知道你比你自己以为的要聪明。妹子，你肯定知道。”
“好吧，凯，我要开始干活了。我看你也没有什么好建议。”
“我有个信息，也许能给你提供一些火力装备。”
“是什么呢？”
“有人想了个聪明的主意，将345万PB（拍字节）slam数据集存储起来。它们都储存在一个挖掘比特币的私人服务器场的定制区块链中。它在菲律宾。我会看一下你的目标是否跟菲律宾有关联。”
注：Slams，即同时定位与地图构建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那个小公司的一个奸诈主管，在他履行他的职责时在智能手机上不小心说漏了嘴。我告诉过你，这些人很下流。妹子，在这个世界上你得小心点。经营这些企业的是一群花花公子。”
“我会铭记在心的。谢谢你的分享。”
“妹子，你欠我的。尤其是如果这让你获得监控之星的奖励。不过，我同意你的看法，这确实是外星超级人工智能。既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干嘛还要我们搜查这些幼儿园水平的AI实验室呢？纯粹是他妈的浪费时间。不过，如果他们付钱给我，我愿意和白痴一起生活。”
“注意时间，凯。我需要去搞点统计，否则，你的男友会盯着我的。”
“盯着你是我的工作，宝贝儿。”
“不，不是的。”
我在凯利有机会反驳前就点了停止按钮。我几乎能听到他的回话：你知道你需要我的，妹子。并不是说他是个失败者，只是他是个话痨和跟踪者。我不喜欢喋喋不休的男人，会让我为了捍卫尊严而消耗过多的能量。不过，他总是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内部消息。得个监控之星奖可以收获2000美金。我很想得到那笔钱，但股市关闭一个星期，我也许拿不到。
我怀疑这是否重要。如果还有什么东西重要的话。我突然开始想念我的父亲。他在的话，会知道如何安慰我。会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该去哪里。何时出发。何时离开。如何消失，那是他最擅长的事情。消失。
上帝，我想他。
（主权玫瑰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