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在干什么？”我问。那个自称名叫乔丹的特工，坐在汽车后座我的旁边，面朝着大海。太阳已经落山，然而黯淡的蓝紫色天空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粉红色。在其他任何一个晚上，我都会被眼前夕阳的美景所吸引，但此时此刻，我只感到震惊。我几乎没有留意到它。
乔丹带着一个装有注射器和一套小瓶子的小箱子，他正准备注射某种药物，我猜目标是我。”这是一种温和的镇静剂，可以帮你放松，”他解释说。
“如果我不想放松呢？”
“当你对我们撒谎，拒绝合作时，你就放弃了选择的权利。”他抓住我的右臂。”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想不想告诉我们你的男朋友在哪里？”
乔丹注视着我的眼睛，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崩溃了。外国政府的间谍机构可以进入我的私人世界，绑架我，威胁我，这实际上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去你妈的，”我说。
乔丹的眼睛盯着他的目标–我的上臂–我感觉到他的手越来越紧，压力越来越大。”他警告说：”反抗只会伤害你，所以不要动。”
我同意他的说法。在后座上乱动毫无意义。感觉到针头进入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温热的感觉立刻蔓延到全身。这种感觉其实还不错。我的身体瞬间变轻了，有细微的刺痛感。有一种臣服感。整个情况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然后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我转过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我看到一张漂亮的脸蛋在看着我。她看起来很熟悉，但我想不起来她的名字。我觉得我喜欢她。我肯定很信任她。”莎拉芙，你的朋友彼特罗遇到了很多麻烦。我们是来帮助他的。你能帮我们找到他吗？”
“彼特罗？”我说。”他有麻烦了？”我感觉到话语从口中出来，但它们含糊不清，就像不规则的石头从铁桶里掉出来一样笨拙。
“他在哪儿，莎拉芙？”
我感到爱在我心中涌动。我爱我身边的这个女人。为什么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更仔细地看了看她。”你是谁？”
“我是你的朋友，朱莉，记得吗？”
她看起来如此美丽、善良。我真的很喜欢她，但始终有些东西我没法理顺或者判断。”我认识你？”
“是的，我们是朋友，萨莎拉芙。你能告诉我彼特罗在哪里吗？我们担心他的安全。”
我试着去想彼特罗在哪里。”他在走廊的另一边。他遇到了什么麻烦？”
“在走廊的另一边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朱莉。我是什么意思？”彼特罗在走廊的另一边，也可能在和马丁谈话，我不确定…..”
我听到了一些谈话。还有其他的人跟我在一起。
他们看上去很担心。
“莎拉芙，彼特罗是在大房子里还是在小房子里？”朱莉问道。
我听到了她的问题，但我无法理解她的意思。”什么房子？”
有人说：”把她带出来，够了。他肯定还在同一个房子里。”
我感到上臂被掐了一下，几乎立刻就清醒过来了。
我看了看朱莉。”发生了什么事？”
“你睡着了。”
“我睡着了？”
“要不然就是你中风了。你自己选一个吧。”
朱莉看上去对我冷淡了一点。我不喜欢这样。”我说什么了吗？”我问道。
“什么时候？”
“在我睡着的时候？”
“没有，你只睡了几分钟。你一定是太累了。你感觉还好吗？”
“我想是的…..我只是…..我只是想不通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睡着。”
“压力会起作用的。”朱莉说。
一阵窃窃私语，然后乔丹、刘易斯和哈里斯下了车，朝着博物馆的方向走去。
“他们要去哪里？”我问。
“他们要回房子里去。”
“什么房子？”
“就是我们找到你的那个房子。”朱莉扭头看着那些人走远，”我们认为我们知道彼特罗在哪里了。”
“他在伦敦…”在我说出伦敦的那一瞬间，一阵剧烈的记忆向我袭来。我被国安局的特工绑架了。他们在找彼得罗。他们还抓住了萝贝塔。我很可能被下了药。我一定告诉了他们什么。
“我们觉得他在那里，”朱莉指着后面的建筑说。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们只想跟他谈谈。”
“你们绑架了我，你们还打算绑架–“
“我们没有绑架任何人，”朱莉打断说，”我们是在问问题。这很不一样。”
“你们的命令是什么？”
“这与你无关。”
“与我有关！你怎么能这么说！彼特罗是唯一能帮得上忙的人。如果把他交给他们看管，他还能有什么机会–“
“有机会做什么？拯救世界吗？”朱莉问。”他是个黑客，莎拉芙。是什么让你觉得他想要拯救世界？”
“他不是黑客！他写出了第一个会编写比人类更好的代码的代码。这个人工智能是他的创造。他…..他也没想到会产生这样的后果。他怎么可能知道呢？都是这该死的代码自己写的。”
朱莉缓和了她的语气，看着我，眼神很友好。”我并不知道所有细节。直到我们从机场开车到这里，才知道我们要…..要向谁问问题。我知道哥白尼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假设这是一个想要恐吓世界的黑客组织。当然这是情报团体的观点。”
“那么，他们错了。”
“也许吧，但这正是我们想问问题的原因。”
“我不相信你们，”我说。”你们会把他带走。而他将无法做任何事情来阻止它。”
“它？它是什么？”
“他创造的作品：哥白尼。他创造了它。他是一个卓越的发明家，他并不想破坏任何东西。他只想创造一些能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东西。他的公司不是一群恐怖分子黑客。”
“他有公司？”
“是的，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搜索一下他吧：彼特罗.索科尔。”我盯着她，她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我。”搜搜他！”
她顺从地打开手提包，拿出手机，开机。”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的头还是很模糊。”当我来到这里时…..是星期六…..几天前。我以前从未听说过他。他身上有一些东西，他的才智，他的好奇心，他创造出像哥白尼这样惊人的东西的能力。”我停下来看着朱莉。她正用手机读着什么东西。当我低头看时，我看到了彼特罗的照片。我的心跳了一下。那是张很小的照片，而且显然是几年前的，但我又有了那种感觉，飞蛾扑火的感觉。我讨厌这样，但这就是我，无论是爱还是迷恋，我从来没有真正弄清楚两者的区别。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朱莉，让我走吧。”
她从眼角瞟了我一眼，仍然在读那篇文章。”你知道我不能那么做。”
“我帮不上忙，被铐在这里不行。让我回去帮他。我不会碍事的。我想这对他有帮助，如果我能帮到他，我也能帮到你。求你了，让我走吧。”
她继续看着手机，向下滚动页面。”我不能。”
我撅起嘴，大声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朱莉默默地摇头。
“他告诉我，说这可能会导致大规模灭绝。”
朱莉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怎么会？”
“如果军事力量对哥白尼发动网络战….他就会报复，这不会有好结果。”
“这听起来像是哥白尼在入侵电话公司时发出的威胁。任何人都可能收到这样的威胁。”
我移开目光，希望找到办法赢得这场争论。”彼特罗是个百万富翁。他的投资人建造了我们身后那座建筑。你觉得如果他是恐怖分子，这些富人会和他混在一起吗？”
“你怎么知道他对你说的是实话？”朱莉反驳道。”你一天前才初次见到他。就算他很有钱。我认识很多有钱的骗子。有一些俄罗斯人在为他工作…..这听起来很符合黑客的特征。也许他就是个大骗子，他只是想利用你的同情心。”
“不，他不是那种人。”
“可你刚认识他！”
“不。”我缓慢地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眼睛说：”他是个好人。”我想让她知道，我没有被他、被爱情或迷恋冲昏头脑。”我们应该为他庆祝，而不是把他当作什么…..什么该死的恐怖分子一样追捕他。”我停顿了一下，试图找到一条新的思路。”你知道什么让我感到沮丧吗？”
她摇了摇头。
“就是你认为我不可能在一天的时间里弄清楚一个人是杀手还是好人。看着我，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很容易被愚弄的人吗？”
“我有吗？”朱莉问道。
“你还没遇到像彼特罗这样的人。”
“也许吧，但你并不知道—”
朱莉回头看了看她的手机，把它关掉了。”我不能让你走。”
“万一他们在抓捕他的时候杀了他怎么办？”我低声问。”他们认为他是个恐怖分子。他们有枪。这种事在你们的职业生涯中经常发生，不是吗？”她没有理会我的问题，而是望着窗外。”他是我们阻止这一切的最好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你想冒这个险吗？”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是所有动物和人类本能害怕的声音：一声枪响。我想抓紧我的胸口，但我的手被铐在身后。然后又是一声枪响。我看着朱莉，泪水夺眶而出，我感到我的嘴唇在动，逐渐形成了词句：”他们杀了他。他们杀了他。”我很无助，我只记得自己扑向远处的门，想要打开它，用腿踢它。朱莉冲我喊着什么，但我听不懂。我只有一个任务：找到彼特罗。
（王畅Claire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