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白尼》第85-87章 螳螂捕蛇,黄雀在后,全军覆灭,工具科学家

第85章

在冷酷的间碟战壕里,没有人比伊戈尔·伊万诺维奇更擅长适应孤立无援,极端挑战和压倒性的厄运感的处境了。他在俄罗斯间谍狭小的圈子里,被认为是处理政治交火中陷入僵局的项目的急救队员。他有他自己的政治手段,这些手段比撒谎,欺骗,制衡和友情攻破这些通常招数更有效,在伊戈尔看来,那些通常的招数既无力又蹩脚。他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逐渐在他的政治解决方案菜单中毫无理由地添加了酷刑,谋杀和绝对的野蛮武力。

伊戈尔看起来不像好莱坞式的俄罗斯间谍。他更像是詹姆斯·邦德的原型,有着地道的法国口音和更粗壮的身材。他满头金发,留着精心修剪的山羊胡子,穿着昂贵的意大利服装。他没有任务时,每天会在私人健身房里呆上两个小时。他的体型虽然不是很魁梧,但各个方面都是XL(加大)号—至少按照意大利服装设计师的尺码标准。

在FSB的232,435名职员中,伊戈尔是其中收入最高的人之一。他有一个由特工组成的核心圈子,与他一起执行特殊任务,但他们以前从未没被派往华盛顿特区。考虑到他们的超常才智,FSB为他们设了一个名叫双头鹰的专项预算。这个预算是保密的,但克里姆林宫内部人士都知道它享有无上限的受保护的地位。

当伊戈尔和他的团队在杜勒斯着陆后,他们已经知道z国人抓到了彼特罗。俄罗斯间谍在一个安全、未被发现的距离之外监视着彼特罗被z国特工捕获的全过程。他们跟踪离开EPPEC大楼的白面包车来到了杜勒斯机场附近的一个私人机场。他们通过FSB最新发明的远程热监控摄像头发现了彼特罗和一名未知女子。这种技术不会被对方的反监控技术发现。

伊戈尔和他的团队对机场进行远距离侦察,想搞清楚他们的z国同行设置的警戒线范围到底有多大。伊戈尔从他那装在高科技可折叠三脚架上的望远瞄准镜上抬起头说。“我们不能让那架飞机起飞!”他眯着眼坚定地说。“亚历克斯,我要你打爆轮胎。马上!”

“那我们就暴露了,”亚历克斯说。他是个高高瘦瘦但非常英俊的男子。这是加入伊戈尔团队的条件之一。每个人都必须在不引起怀疑的前提下通过机场安检。另一个加入条件则是,高超的技能。用亚历克斯来说,他是个百发百中的长距离狙击手。“你知道,我击中轮胎后,他们立刻就会知道咱们在这里了。咱们要怎么突破警戒线。他们人数太多。”

“你如果干得漂亮,他们甚至不会知道那是颗子弹。飞行员只会看到胎压变化,他们就不得不延迟起飞。”伊戈尔停了一下,抚摸着他的山羊胡子。“或者你更愿意干掉一个飞行员?效果应该是一样的。我只是想,轮胎更容易击中些,也没有良心不安的负担。”

亚历克斯抓起一颗锁基子弹,拿起来给伊戈尔看。“看到了吗?这些子弹能把那些轮胎打成碎片。他们不会认为轮胎只是突然跑气了。他们会知道是遭到袭击了,然后他们就会加强防卫。你应该知道这一点。”亚历克斯把子弹放了回去,并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右侧。“想想!”

“我们可以趁他们检查轮胎压力问题时攻进去。”伊戈尔回答,脸上带着“咄”表情表示反对。“另外,如果你能把子弹打在轮胎周围,会让你的任务变得更容易完成。”

“还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

“打中发动机。”

伊戈尔缓慢地露出了笑容。“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一点吗?”

“子弹击中的瞬间,他们会听到一种机械的噪音,但不会很明显的感觉到是子弹引起的。在这个距离之内,我的消音器可以处理枪声和这里所有的环境噪音,”他停了一下,环顾四周。“他们会听到子弹最初的击中声,然后以为是发动机出了故障。他们就更难追查到原因了。”

“好,我们就按你的计划干,”伊戈尔嘟囔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望远瞄准器。

亚历克斯弯腰通过来福枪的瞄准镜看了看。“很好,”他回答。

“那就开枪吧,”伊戈尔说。“我会把计划告诉团队其他成员的。”他抓起临时桌子上的一个无线电设备,按下一个红色按钮。“等待60秒内的第一次攻击…看我的…信号。”他看了看亚历克斯,亚历克斯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点了点头。“亚历克斯将会击中飞机引擎,让飞机无法起飞。一旦开始周边调查,我们就行动起来,干掉所有人,除了那个没带面罩的家伙和索科尔先生。”

“那个女孩呢?”一个声音问。“她显然是和他一起的。”

“我们只关心彼特罗·索科尔。你明白吗?”

“是。”

“如果情况不妙,亚历克斯会协助,所以不要太靠近。低着头。保持隐蔽。隐身。”

“飞行员呢?”另一个声音问。

“让我说清楚。我只要彼特罗和那个没带面罩的人。其他所有人:我希望都倒地。你们明白了吗?”

几乎立刻响起了十几个咕哝着同意的声音。

“好。摧毁他们的防线,女孩,飞行员…按照这个顺序。我要精确打击。别让我失望。很多钱都押在上面了!保持通讯畅通。”

停顿了很长时间。伊戈尔不断查看手表,然后开始倒计时。

“10-9-8-7-6-5-4-3-2-1…”

他看了亚历克斯一眼,亚历克斯深吸了一口气。亚历克斯最后看了一眼,保持完全静止,闭上眼睛,扣动了扳机。狙击手的毁灭性武器直接击中了引擎,发出一声巨响,以及不大不小的爆炸。

一千码外,爆发出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沉闷的枪声带来的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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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那飞机的发动机发出咔哒声,然后火焰瞬间喷射出来。随后是浓烟滚滚。所有人在那个瞬间都蹲下了,然后突然,中国特工突然开始倒在地上,因为那里无处可藏。

在接下来的瞬间,彼特罗把莎拉芙扑倒在地,按下她的头。“卧倒,不要动!”他在混乱中喊道。他们伏在地面,转动脑袋查看周围发生的事情。他们的绑架者正在一个个被不可见的狙击手撂倒。沉闷的枪声从所有角度包围着他们。彼特罗有一次抬头看了看,看到飞机的窗户被打掉了。

10秒内混乱就结束了。这时传来了脚步声。“他们是美国人吗?”莎拉芙低声说。

“但愿他们是英国人吧,但他们可能是CIA。”

“不过反正我并不想去z国。”莎拉芙用颤抖的声音勉强说道。

一声枪响呼啸而过。“该死!趴着别动,不管他们说什么都要配合。”彼特罗低声说。他继续伏在她旁边,用胳膊搂着她。

两个男人挟持着一个不情愿的特工朝他们走来。彼特罗认出那个男人是z国提取队的队长。他们把他推倒在地上。z国特工双手被绑着笨拙地倒在地上。

持枪的人把全部注意力转向彼特罗。

“站起来!”其中一个金发男子说。他的口音很奇怪。彼特罗和莎拉芙慢慢站了起来。表情因迷困惑而扭曲。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烟雾的味道。

“你们是谁?”彼特罗问。

“放开那女孩。”

彼特罗继续挡在莎拉芙和那些人之间,不让他们靠近她。他很谨慎,感到有些不妙。他们不是来救他们的。“为什么?”彼特罗问。

“闪开。”

“不。”

那人看着同伴点了点头。那另一个人走了过来,试图把莎拉芙从彼特罗身边拉开。彼特罗挣扎着,莎拉芙发出尖叫。“你们想干什么?”彼特罗坚持问道,转头看着那个貌似队长的男子。“不要碰她!”

金发男子看着地上的z国男子,然后盯着彼特罗。“跟我们走。我只需要你俩。”

“如果没有她,我哪也不去!”彼特罗叫道。

“她是谁?”

“她是我女朋友!”

“很好,但我的命令是带你走,并且只带你一个人。”

“那他呢?”彼特罗低头看着地上那个依然喘着粗气的特工。

“我有问题要问他。”

“嘿,如果你们希望我合作,她就得跟我在一起。”

金发男子走近彼特罗,但眼睛盯着莎拉芙。“她可以来,但你要按我说的去做,否则我们的协议就立刻终止…她也跟着终止。明白了吗?”

彼特罗勉强点了点头,并咕哝了一句类似“是的”的话。

“这是不可能的,”莎拉芙说道,并没有特别说给任何人听。她把自己的右手腕从另一个武装人员手里挣脱出来,那人也就没有太坚持。她立刻抓住彼特罗,彼特罗后退了一步。“谁…你们代表谁?”彼特罗问。

金发男子笑了。他身后一辆大货车正停了下来。车灯没开。那是一辆浅灰色铬合金奔驰车。可以看到驾驶室里一个烟蒂发出的红光,但看不清楚乘客。

金发男子转过身去。“该出发了。亚历克斯,确认尸体数目准确,不留活口。而且,不要遗漏了飞行员和机组人员。”他短促地笑了笑,然后看着三个囚犯说。“跟我来。”

他们走到货车后面,金发男子打开车门。里面还坐着另外四个人。全都带着配有长消音器的自动武器。他们谁都没有退缩。

“我是伊戈尔,是你们的主人,”他的英语带着英国口音。

“你是英国人?”彼特罗异常困惑地问。

“不…我只是在跟你开玩笑,”伊戈尔冷笑着说。“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们是俄罗斯人?”

彼特罗咬了咬嘴唇,摇摇头。

伊戈尔坐在货车敞开的后座上,盯着z国特工。“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陆。”

伊戈尔笑了。“陆,我们玩个游戏。我将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回答正确,我就带你一起走。否则,你就加入你那些死去的战友。你明白我的游戏规则了吗?”

陆点了点头。

“很好,”伊戈尔以一种自鸣得意地语气说。“你们要带这两个去哪里?”

“北京。”

“很好。你懂怎么玩游戏。现在,我下一个问题有点难,你可能会想说‘我不知道,’但你选择这个答案之前,先想想刚才我说的我们这个小游戏的规则。”伊戈尔停了一会儿,这时一架飞机起飞了,离他们近得几乎撼动了面包车。“你为什么要带彼特罗去北京?”他大声地说。

陆清了清喉咙,吞了吞口水。“我只知道我们的上司想得到他…他跟哥白尼的关系,可能想借此获得战略上的优势。”

伊戈尔转身看着彼特罗说。“索科尔先生,你是个非常受欢迎的人。好像所有人都想让你把他们介绍给你那光荣的创造物,以便讨好这个新上帝…希望自己能成为它的唯一盟友。”伊戈尔开始摇头。“陆,你相信吗?”

“不相信。”

“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哥白尼太聪明了,不可能成为某一个国家的盟友,”陆直截了当地说。

伊戈尔笑了笑,下一秒钟就变得极其严肃。“你们有后备计划吗?”

陆抬头看着伊戈尔的眼睛。表情困惑。“我没想过要失败。”

“我知道没有。但万一你失败了…而你确实失败了…你们的后备计划是什么?”

陆开始摇头。“我们只有一个焦点,就是成功。没有后备计划。时间不够。”

伊戈尔怒气冲冲地扑向陆,用枪指着他的额头。“你在耍我吗?”

“没有!”陆直视着枪口喊道。

伊戈尔审视着鲁的面孔,就像有人第一次看一幅复杂的地形图。然后他笑着把枪塞回裤袋里,开始绕着陆走。“你知道,我不相信你。你们不会来找这项资产,却没有后备计划。你刚才已经输了这场游戏。”

“不…不。是真的。我的团队是快速召集起来的。我们没有时间。我没有后备计划–”

“你没好好听我说话。”伊戈尔把他的脸凑到离陆只有一英寸的距离之内。“我不相信你!”他走回面包车坐下。一个沮丧的专横独断的人。“你可以让我改主意。你可以告诉我真话。我是很宽大的–我所有的朋友都会这样告诉你。”他看了一眼身后他团队那些正在点头的人。

“你看到他们都点头了吗?”伊戈尔问道,他高举双臂,就像被他挑选的人的主人。

陆突然以最大的嗓门喊道。“没有后备计划!你想杀就杀了我吧,但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他说完这些话时,用挑战的目光看着伊戈尔,双眼闪闪发光,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狼。

伊戈尔的头像钟摆一样缓慢摆动着。“我们其实是兄弟,陆,但你却利用我们之间的纽带对我不敬?”伊戈尔说完就拔出武器朝陆的前额开了一枪。然后他转向彼特罗。“谁都会有后备计划。”他对彼特罗摆了摆食指。“他撒谎。不好。”

伊戈尔对着货车的后面点点头说。“上车吧。”

车门关上了。莎拉芙只是在彼特罗的帮助下才动得了。事情的转变让她感到极度的震惊,彼特罗知道现在他们俩靠他一个人的智慧支撑了。货车开动了。车内很安静。一种突如其来的悲伤笼罩了所有乘客。俄罗斯人在飞机跑道的黑暗和头顶飞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的掩护下袭击制造的大屠杀,现在被他们抛在了身后。又一项工作完成了。银行账户又扩大了。

一辆大货车从对面开过来。车里的九名特工,从头到脚裹在深绿色的迷彩服里,看着飞机在浓烟中燃烧。两名特工拿着灭火器朝着飞机跑去。另一组是两名法医专家,进入了飞机内部,查看是否有任何值得抢救的情报。第三组围成一个警戒圈,两名最魁梧的男子把z国特工–一次一个–放进一个大黑色拉链袋里。

一颗z国卫星在现场上空242英里的高处,将自动武器和起火的飞机引擎的微小闪光。转播了给一屋子正死盯着一面墙壁大小的平板显示器的z国观察者。失望感充满了房间。一个男人站起身,咕哝着说了些什么,但其他人都在无声的焦虑中走出了房间。站起来的人低头看了看手机,深吸了一口气,拨了一个号码,然后闭上眼睛,在发抖的脑海里排练着他的道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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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当货车停下来时,我的身体和大脑都被摇醒了。我像新生儿一样喘着气。我通过模糊的视线环顾四周。五六个男子鱼贯走出货车。伊戈尔打开后门,东升旭日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我的眼睛。这种感觉很好。尽管我还是头昏目眩。我们在哪里?也许我们上了飞机,而我不记得了?难道我被下药了?我突然想起莎拉芙。她也刚刚醒来,在太阳的第一道光线中眨着眼睛。

“咱们在哪里?”我想法问了一句,转身对着伊戈尔,想下车。我肯定是被下药了。我的身体既不稳定也不协调。我的脚触到地面后立刻转身帮助莎拉芙。

“你会有一群很好的伙伴,”伊戈尔回答。

“这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我不会告诉你你在哪里。只需跟着我。要走一段很短的路。”

我的头脑变得清楚起来,注意到我们是在荒野的环境里。看不出是哪里。“我们出来多久了?”

伊戈尔没有理会我的问话。我看了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那些从车上下来的人都不见了。我们头上有些什么东西吸引了我的视线。那是一只鹰或乌鸦。我不知道是哪种。我看到背景里连绵的森林和山丘。空气清新凉爽。我开始恢复感官知觉了。我们走在一条模糊的小道上。三只青蛙在背景里呱呱叫着。植物群是鲜绿色的。从任何角度来看,这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我开始放松下来。我牵着莎拉芙的手,并肩走着,直到小路窄得只能一个人走。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莎拉芙声音嘶哑地问。

像之前对我一样,伊戈尔没有理会她的问话。他只是继续走着。

“知道我们在哪里吗?”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问。

“荒野…华盛顿特区方圆300英里内。”

“不要把范围缩小太多,”她回答。然后又小声说。“你认为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

“除非我们想逃跑,”我回答。“保持…保持…正常。”我的大脑仍然昏昏沉沉的,没能找到合适的词,于是正常这个词脱口而出了。

“好,我会努力做个正常人。”我能听出她话中的讽刺。

“嘿,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我们要顺着他们,不然那家伙很快就变得很危险。好吗?”

她没理我。

我们在沉默中走了大约半英里,来到了一块很小的空地上。空地的另一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停着三辆野营车0。一个男人在大约200码远的地方,在头顶上挥舞双手。我们的目的地现在至少变得清楚了。

伊戈尔并没有挥手回应。他只是继续向前跋涉。我想他一路上都没有回头看过我们一眼。

当我们靠近那地点时,伊戈尔停下脚步转向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他走完余下的20码左右路程,跟那个朝我们挥手的男人交谈。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莎拉芙问。

“我不知道。”

“他带咱们来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也许是在交涉我们的价格–”

“我们又不是奴隶。”我说。

“有什么区别吗?人质,奴隶…都一样。”

我想她说得有道理。

“我看到有人从那些野营车里看着我们,”莎拉芙小声说。“这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我一下子把注意力集中在野营车的窗户上。她是对的。我看到纱门顶部有一个男子的身影。另一个身影在窗户上。我看不到任何细节,但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保持随和。”这是我刚才想说的那个词。“我们先假设他们是友好的,直到我们有相反的证据。”

“当然了,绑架者和杀人犯都是友好型的。”莎拉芙狠狠地盯着我。每当她想表明自己的观点时,她的眼神会有一种穿透力。“他可能谈妥价格了,然后我们就落在某个隐居的部落手里,天知道他们想要我们做什么。”

她看了看周围。“我们可以逃跑。我跑得很快并且我–”

“嘿,我们跑不掉。他会在我们背后开枪的。冷静点–”

“并且听话随和,以及…正常。我懂了。”她交叉双臂,转身离开我,看着我们来时的路。“那里有人。”

“哪里?”

“有人跟踪咱们。”

“可能是车上下来的人,只是确保我们没有逃跑。”

“可能…”

这时我听到拍手声,看见伊戈尔在示意我们到他那里去。我们来到离他几码远的地方时,朝我们挥手的人走上前,伸出手来。“彼特罗,我是迈克尔。很荣幸见到你。欢迎来到我们简陋的营地。”

我出于本能地跟他握手,并用微笑回应了他。他看起来有点像年轻版的圣诞老人,只是不那么肥胖。他的俄罗斯口音跟他的胡须一样厚重。我示意莎拉芙走近些。“这是莎拉芙,我的女朋友。”

“欢迎你们俩。”他鞠躬道。“你们为什么不跟我来,我们给你们弄些早餐。你们一定饿了。”

迈克尔转过身,朝静静地站着30码开外的野营车走去。我看了看伊戈尔。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朝我们刚才来的方向走去。我们现在成了迈克尔和野营车里的其他人的客人。在不知何处的荒野里。我不知为何,在经历了24小时内两次被持枪绑架后,我感到有些喜欢迈克尔和这个地点。对我而言,跟着他并不难。我甚至能闻到熏肉的香味。我接触到莎拉芙的目光,她眼神里仍然流露出对整件事的不接受。“我们跟他去吧。至少他有吃的。”

莎拉芙没有动。而是缓慢地摇头,盯着地面。“不。”

“不?莎拉芙,我们没有选择–”

“看着我。”她缓慢地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着我。”

“什么?”

“你没有看到吗?”

“看到什么?”

“除非有人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我不会跟这个奇怪的人走。彼特罗,我不是听话的人。我是不会别人让我做啥,我就做啥的。那不是我。你明白吗?”

我飞快地瞥了一眼迈克尔,他已经停了下来,耐心地等着。“好吧,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问。

“我希望你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恳求道,语气中充满了焦虑。“他们想要我们干什么?我们有自由吗?如果有,咱们如何才能离开这里?如果我们是他们的囚犯,那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我想知道!”她开始颤抖,竭力忍着泪水。她用右手食指指着地面,咬牙切齿地说。“我想知道。”

我用双臂搂住她,她泪流满面,筋疲力尽地拥抱着我。她从自己的生活中被拉了出来,被抛进了我混乱的生活里,混乱的程度连我最大的敌人我都不希望他们遭遇。我处在生存模式里。她情绪很低落,而我却没有发现。我深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在这里等着。我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得对,我们…受够了…受够了血腥的混乱,把我们蒙在鼓里。在这里等着,我会搞清楚的。”

我迈步要走,但她抓住我的胳膊。“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我微笑着抓起她的手,跟随着迈克尔。他带着我们来到一辆米色配红色细条纹的大野营车前。当我们走近露营车时,车门打开了,两个女人和四个男人鱼贯而出,除了一个,其他人看起来都是六十多岁,甚至70多岁。所有人都穿得很休闲,男士大多穿着牛仔裤和T恤,女人们是纽扣衬衣。迈克尔做了简单介绍,他们都点头微笑。

“首先,”迈克尔看着莎拉芙说。“我们感激你们所经历的痛苦经历。我们深表歉意。我们也不赞成我们镇府有时为了达到目的采用的做法,不过…你们毕竟来了。你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方法是有效的。”他露出一丝笑容。然后转为严肃。“我们是学者。来自不同的学科,但主要是计算机科学方面的专家。我们被召集在一起,是为了调查哥白尼如何或甚至是否能成为我们国家的盟友。这是我们唯一的目的。”

“如果你们的调查没有结果…那又怎样呢?”我问。

“你们可以自由返回,回到你们想让我们送你们去的任何地方,”一个名叫瓦迪姆的人说到。他在这群人里个子是最高的,两边的头发是金色的,头顶几乎全秃了。他有一双和蔼的眼睛,半藏在金丝眼镜的后面。他走上前来,给我们看他的左前臂,上面纹了一个数字。“这是我妈妈的,”他温和地说。“对,我是俄罗斯人,但我也是犹太人。10年前我曾在普林斯顿大学教数学。我们这里所有人,有很多身份。”他微笑着转向莎拉芙。“但有一样我们绝不会是…绑架者或杀人犯。只要你们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会当你是我们中的一员来对待。如果必要的话,我们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你们。是吗?”他看看自己的同事,他们都低声表示同意。

他的俄罗斯口音很重,但话语很精确。我感到莎拉芙的不安开始减轻。

人群中,一个看起来最年轻的女人打起精神说。“我已经煮好了咖啡,早餐也准备好了,可以吃了。如果你们坐在桌子边,我可以拿过来。”

“伊莲娜,我们自己来,”一个男人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说。“你已经辛苦做了早饭,所以你就坐在这里陪客人,让我们来给拿早餐。”

艾琳娜咧嘴笑了。“我接受你们的慷慨。”她转向彼特罗和莎拉芙。“来。”

我们向一张在榆树树荫下的大野餐桌走去,我注意到一个东西在我们头顶大约100英尺的高空飞行。起初我以为那是一只鸟,但它的速度比鸟儿慢多了。

艾琳娜张开双臂,吸引我的目光说。“这就是个笼子。”

“什么?”

“我们虽然离最近的城镇也有20英里之遥,但还是被那些阴险的无人机监视着,”艾琳娜苦笑着哀叹。“它们是我们的,我们被告知,只是一种预防措施,保护我们的安全。我们都不喜欢它,但我们在这里并没有得到严格的批准。”她又笑了笑,拍了拍桌面说。“请坐。”

“你是谁?”我问。

她坐下来,语气中充满了沮丧。“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她和蔼地微笑着说。“抱歉,我不喜欢隐瞒。我人生中最不想做的就是…活在阴影里,不能解释自己在做什么,但我确实不能告诉你。非常抱歉。”

艾琳娜大约40岁。一头蓬乱的浅色头发。几缕头发像异想天开的云朵一样漂浮在她的脸颊上。每当微风吹过,她都会耐心地把它们撩到一边。她的眼睛透出一种活跃的精神,但她身体的其他部位却显得比较拘谨。她苗条娇小,但肌肉结实。

“但你是个科学家?”莎拉芙大声说。“对吗?”

“是的,只是我们研究的项目并没有得到官方的允许可。”

“瓦迪姆说他曾经在普林斯顿教学。你们都住在这里—美国吗?”我问。

“不…”她摇了摇头,停止了解释。因为她的同事们蹲着装满食物的盘子从三辆露营车中最大的一辆出来了。

几分钟后,我们就开始用纸盘子吃炒蛋,烤面包片和熏肉,用泡沫塑料杯喝热咖啡。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瓦迪姆放下餐叉,捋了捋胡须说。“请给我答疑。你的哥白尼…是个强大的神经网络,能通过数据进行学习,但它还是需要一个处理中心。根据我们的计算,要完成它所做的事情,至少需要一台相当于100量子比特的计算机。但据我们所知,没有这样的计算机,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他又继续说。“即使用采用量子芯片运行我们最好的优化方法和伊辛模型,还是无法获得有意义的深度学习(DL)效果。你是如何做到的?你是如何获得那种处理能力或算力的?”

我深呼吸了一下,用力咽了一口口水。“不是我做的。”

桌子周围立刻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沉默。每个人都停止了咀嚼,喝东西,吞咽食物,甚至呼吸。我停了一下,不是为了效果。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我不能透露他们绑架我的地点实际上是一台量子计算机的所在地。这台计算机强大到难以想象,不仅是因为它的处理能力,而且因为它现在是哥白尼的家。如果俄罗斯人知道了这个事实,他们很可能摧毁那个设施,或更糟糕的是,想办法夺取它。

这是个非常时期。所有国家都孤注一掷,要么想在哥白尼到来之前保持权力分享优先权,要么想在哥白尼到来之后夺取优势。在哥白尼造成的全球动荡中,再也没有任何中间立场,联盟,和平条约了。所有条约和进程中的提议都失效了。

“如果你没做,那是谁?”艾琳娜问话时,满脸困惑的表情。

我被困在了。无论我说什么这些专家们都不会满意。我的最佳防卫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哥白尼脱缰后就终止了跟我之间的…交流,我是指私人交流。本周大部分时间我都在逃命,所以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交流。操作系统—就是神谕之座—我曾经用来跟他沟通的东西,但已经被抢走了,所以我还没找到替代的互动方式。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建造了他的–”

“你在对我们撒谎,”迈克尔严厉地打断我。

“不,我没有。”我做出被冒犯而气愤的表情,一眼不眨地盯着迈克尔。

“别生气,”迈克尔说。“相信我,我们都理解你为何对我们撒谎,但至少请你告诉我们你在撒谎。这儿,”他双手在面前的桌上拢作杯状说。“此时,至少看起来还像个正常的世界。”他指着远处的地平线。“那边一片混乱。所有一切都陷入了混乱。整个机器,也就是我们的世界正在窒息,仿佛有人在它的齿轮里撒了一堆沙子。现在留给我们的是一个要么陷入疯狂要么陷入封锁的世界,这两个都不是好选择。”

“你想说什么?”我问。

“相互隐瞒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我们需要团结一致地面对这个威胁。”

“嘿,我们刚刚认识你们。”我快速地瞥了莎拉芙一眼。“并且我们刚刚遭到了绑架…两次!所以我没有理由相信任何人。此外,你的利他主义听起来不错,其实你只是想得到哥白尼为自己的计划服务。”

“连俄罗斯科学家都假装不了利他主义了?”埃拉娜沉思地说。

桌子周围的人都咯咯笑起来。连莎拉芙也笑了。

“神谕之座究竟是什么?”瓦迪姆问。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天真,但他的眼神却非常锐利。

“神谕之座是哥白尼的人类接口。”

“它在哪里?”

“它留在那里我们被绑架的地方了–”

“被我们?”瓦迪姆插话道。

“在你们之前,我们被z国人绑架过。”

“太受欢迎也不是什么好事,”艾琳娜开玩笑说。

“我还是不明白,”迈克尔说。“z国人得到了神谕之座?”

我摇摇头。

“那么谁得到了?”

“我不能说,”我能感到餐桌上的气氛越来越忧郁。

“我们知道你没有理由相信我们任何人,但我们有责任尝试与哥白尼取得联系。我们认为我们可以提供帮助。”

“怎么帮?”我问。

“我们可以为它,还有你,提供保护。就像我们对斯诺登所做的那样,我们可以同样为哥白尼做到。我们有个处理能力超乎想象、并且超级安全的服务器。”

她说这话时,我感到自己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我想你们谁都不明白。哥白尼不需要被保护。他拥有自己所需要的一切能力。”

“谁是它的主人?”瓦迪姆问。

“没有人。”

“他在哪里?”

我耸了耸肩。“无处不在。”

“他的主机在哪?”

“我不知道。”

“你又在撒谎。”迈克尔说。

我盯着自己的手保持沉默。

“如果你不信任我们,我们怎么能帮助你?”艾琳娜问道,目光在莎拉芙和我之间来回移动。

“你们绑架了我们,我们怎么可能信任你们?”

“典型的僵局,”迈克尔说着,从桌边站起来。“我给你看点东西。”

“迈克尔?”艾琳娜说。“你不能。不是现在。”

我可以,”他轻蔑地回答。“跟我来,索科尔先生。”

迈克尔走进其中一辆较大的野营车,为我打开门。“只需要一小会儿。”

我走进去,对里面的奢华感到惊讶。真皮座椅,漂亮的厨房和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有一个电脑屏幕。迈克尔用俄语说了句什么,屏幕立刻亮了起来。上面是一条很短的信息,用俄英双语写的。它说:

我是哥白尼。你的国家需要在23小时14分49秒内解除所有核武器,否则我将进行干预。

时间像沙漏一样一分一秒地流逝。我的心沉了下去。

“你们什么时候收到这个的?”我问。

“昨天。我们相信每个拥有核武器的国家都收到了这个信息。不过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的领袖们是不会解除武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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